关新妍听闻官兵前来拘拿自己,并未显惊慌。娄庄主却已面如土色,这等祸国殃民的大罪,若坐实了,至少是要被诛连三族的,且富田山庄必逃不过审查。
娄庄主上前一步,对方大人凝重声道:
“在下不敢妨碍方大人办公,但此罪名非同小可,倘若抓错了人,不仅影响甚大,还会令真正的恶徒逍遥法外。敢问方大人拿人可有证据?”
方大人立即面显不悦,“娄庄主是指责我渎职枉法不成?若非证据确凿,岂敢当着边城各名商权贵的面拿人?”
这时,一位面色和善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对着方大人温声道:
“方大人息怒,此事确是不同寻常,且不说方大人要带的是誉满天下富田山庄娄庄主的姻属、边城首富严员外倚重的才干。
方大人这一来一走,这轰动边城的成婚大礼就此成残局,这满堂宾客就都得悻悻而归。”
方大人对着说话之人立即躬身一礼,状似恭敬回道:
“婺大人时时处处心系民生民情,可敬可叹,但婺大人身为布政使,与我提刑按察使司职责不同,看问题视角亦不同。
倘若今日为了不扫各位的兴致而姑息了贼人,是为对执法秉公从严的亵渎。”
“方大人曲解我的意思了,”婺大人依旧温和道:“我的意思是,方大人今番只是拿人,这要拿之人尚未定罪,关公子依旧是边城权贵,不可随意冒犯,希望方大人行事前思虑周全些,若事情闹到最后,发现自己抓错了人,方大人可就难堪了。”
有布政使出面维护,方大人拿人就没那么轻便了。虽然各地方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各管民政、刑法、军政,各司其职、权力相当,但具体办事时,各职属互有牵连,彼此想要抓把柄下套十分容易,因此,各使司尽量互不得罪。
方大人明白,当下若不给出个合理的情由直接带走关公子话,那便是得罪了婺大人。另外,婺大人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道理,万一此案最后没有定案,自己可就白白现了回眼了,凡事得给自己留些后路。想明白此节,方大人对着婺大人声道:
“在下并不是有意来搅局扫了贵人们的兴致,实是职责所在,请谅解!相信婺大人方才也听到了,这关公子的嫌疑罪名不小,倘若轻忽,不止是我提刑按察使司受责,布政使司,甚至整座边城都得受累。”
为自己开脱并拉对方下水,于颜面上找补些回来后,方大人郑重其事道:
“我府衙接到线报,金太子失踪那日曾出现在雨泽巷,在雨泽巷周遭两里远左右的地方,我们发现了关公子破损的马车和一位心口中镖而死的马车夫。
金太子失踪那日,关公子被陌生人劫走并且失踪一天,通过堪查雨泽巷现场以及马车、车夫遗留下的蛛丝马迹,我们判断,金太子就是劫走关公子的人。
至于关公子是如何谋害金太子从而逃脱,就得请关公子为我们解惑了。”
众人的目光齐聚关新妍。
看了会与已有关的热闹后,关新妍已然看明白,这方大人与婺大人是要将这礼堂变成审讯堂,要在这一众有身份地位的宾客们面前将自己定罪。方大人或许是无意,但婺大人绝对是有意。且这幕后的推手是严员外。
关新妍朝堂上娄庄主、婺大人及方大人巡望一眼,镇定启口道:
“这件事其实几句话便可说明白,我愿意随方大人走一遭,去衙门将误会澄清,就不必在此浪费大家时间了。”
方大人面露喜色,立即顺水推舟道:“那便有劳关公子随我走一遭。”
两人正要走,听闻一声:“且慢!”
叫住二人后,婺大人徐徐走向关新妍,面色和蔼道:
“既是几句话便可澄清的事,关公子何必丢下满堂宾客而迁就方大人。我婺某人虽管的不是刑法,但无论是刑法还是民法,官场上行走总是要抬个理字,若关公子有何冤屈不妨尽情道来,我婺某人可以为你做主,这周遭的贵宾皆可做见证人,不怕他提刑按察使司的人滥行职权。”
明明是你在滥行职权,关新妍心里发笑,嘴上却客气道:
“谢婺大人仗义执言,不过,此事关系金太子名誉,在此金宋关系敏感期间,还是让金太子免遭众议比较好,婺大人,您觉得呢?”
婺大人神情一怔,略一思忖,依然和颜悦色说道:
“关公子果然是敏慧之人,难怪深得严员外器重,如今,连我也有了惜才护才之心,今日这事,我婺某人还非得管到底了。
既是事关金太子名誉,那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如这样,你、我以及方大人寻一处安静所在将事情梳理清楚,如此,既不耽误方大人查案,亦不耽误关公子款待宾客。”
娄庄主适时出声道:
“还是婺大人有见地,此计最是周全,不如就遵婺大人所说吧。”
娄庄主与婺大人皆看向方大人,没人询问关新妍的意见,因为在大家看来,关新妍是得益方,自是不会反对这一建议。
然而,出人意料之外,方大人尚未出声表态,关新妍先一步否决了此项建议:
“这样的话,众人会认为婺大人越权干政,且有徇私舞弊的嫌疑,得出的结论不足令人信服。”
婺大人略带疑惑的目光看向关新妍,不明白他为何处处提防自已,难道他已看穿自己的心思?不能够啊,此前从未与此人接触,一般情形下,难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