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严员外脸色略郁沉,关新妍缓步走向严员外,清声道:
“这些时日,为严员外积累资财的同时,亦打听到不少与严员外有关的旧事,你甫到边城,以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疯狂圈地。
累积不少资财后,开始扩展产业,两年的时间将生意做到如日中天,发展如此之快,是因为,面对竞争对手,你手段阴狠毒辣,仅接你一人的活,天水镇杀手村事业长兴不衰。
成为边城巨贾之后,你将自己的势力渗入到边城各个官府衙门,指使手下人抗阻政令,破坏政法体系,在各地频繁制造骚乱、冤案、惨案,目的,是为了让边城百姓对执政者不满,编织罗列边城执政者无能无为、残暴不仁、荒蛮无道的罪名,将边城拖入永无宁静的深渊。
好在,你的财力和能力终究有限,边城不是你桌面上的沙盘任你推玩。目的难以达成,你便伙同金人一起对付你想要对付的人,或者也可以说,一起对付吴太师想要对付的人。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听到,多年前,吴太师曾以包庇罪臣为由将靖王下过狱。吴太师与靖王其实早有嫌隙,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每每朝廷施行普天浩德时,边城总难得利。为什么边城陷入战火,朝廷不施援手,却还要将半座边城拱手让人。”
“关氏,休妄议朝臣、妄议朝政!”方大人忽厉声责备。
关新妍直视严员外的双眸未有一丝波动,对方大人的话过耳留心,只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金太子一案中,严员外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且是用尽力气推动狂澜。
你重用我,一方面是想让我为你赢财,另一方面,是想拿我的身份大作文章。
严员外早知,金国七公主曾是靖王府五姨娘,与我不仅是旧识,还是不十分和睦的旧识。你将我的真实身份信息透露给金国七公主,是想在利用完我之后,让金七公主替你扫清余患。
不过,在透露信息的时间上,你未掌握好分寸,金七公主掌握我行踪之后,迫不及待实施报复,她带着金太子来,意欲毁我名节。
这种事自是不好报官。
起先,我并不知随金七公主来的是金太子,原本只想拿这金皇子换笔不斐的赎金,是严员外你将金太子失踪之事传扬开来,引起轰动,令我手中这枚人质无法脱手。
当众人怀疑你是绑架金太子幕后之人,当金宋朝廷向你逼问金太子下落时,你便有意将金太子失踪之事往靖王身上引,于是设计将我牵扯进来。
金太子被我藏于崤巷,第二日晚,我去给他送饭之时,发觉自己被金七公主尾随,设法摆脱金七公主追踪后,我便回了邵宅。
自那以后,我未再去崤巷,至于金太子遭遇了什么,我想,严员外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不要妖言惑众,……”严员外沉声低喝,于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严员外来说,低沉的腔调正是他内心触动且怒火中烧的征兆。
关新妍这一番陈述暗指严员外谋害金太子嫁祸靖王助吴太师施展报复,情理通顺,实境与虚言相融合,令不明真相之人自然而然臆测出严员外雇凶杀害金太子,为布置假象不惜干掉自己派出的两名护卫,至于,那晚,金七公主看见了什么不得而知,或许她被绑架与此事有关。
严员外满腔怒火尚未发泄出来,话吐一半,被关新妍截断话头:
“若非心虚、畏罪,你何必以假名在边城境外购置房田、产业,何必以建寺筑佛为由将大量黄金玉器藏于寺里地窖、佛身之中,何必倾大半资财于新项目开发中做豪赌式的投资,何必拓展那从前最不喜拓展的凿山修路工程。
你这是为自己谋后路,做好事败逃跑的准备啊!”
严员外脸色极其难看,刚启唇要发声,又听关新妍声言:
“对了,你不但做了逃跑的准备,还做了高升的准备,你幻想这边城或许有一天是吴太师的属地,所以你暗中将东边那块据说有龙吟之声、金紫之气的响滩以吴太师的名义买了下来,打算在那片地界上盖华府作为日后吴太师的卧龙阁。”
“大胆,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你……”
“有人敢想敢做,却不许人提,好大的官威啊,吴太师的野心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惯大的吧。”
“越说越不像话……”
“比起你做的,这些话算是客气的了,为了不给世人留下你与吴太师相勾结的证据,每位受吴太师指派从京城来向你传话之人无一例外皆于半年内死于非命。
那些人的样貌,严员外怕是早已记不清了吧,最近来传话的这位宫中制衣局宦官,严员外不知是否还有印象,总有一天,他会站到你面前,让你重新再认识他。”
严员外神色惊疑不定。
“没错,他还活着,死过一次的人为了抓住再生的机会愿倾力一搏,他会站出来指证你和吴太师。”
在严员外又惊又怒并思绪翻飞谋划应对之策之时,关新妍已转身面向方大人,沉静道:
“严员外与吴太师相关联的账本和证人,以及严员外这些年作奸犯科、勾结金人的纸据文书,还有,严员外与金七公主联络的人证,明日自会呈送到贵衙属。”
“骗子!”严员外忽然一声大吼,“她这是脱身之计,诓言诓语一堆,不过是想延挨时辰,到了明日,证据没有,且她的人也消失不见。方大人千万不要中计。
此女子狡猾异常,应当立即将她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