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拼搏止歇时,两人均已被水底的暗流冲出了不少远,因一条绳索相连,两人未被冲散。最后,关新妍摸着脚下的石头上了岸,随后将金人也拖上了岸。
霍将军来寻人时,有那么一瞬,其距离关新妍仅百米之遥,只因中间隔着层层山岭,加上风声呼啸不绝,关新妍未听闻霍将军声喊,两人就此错过。
金人身上的伤已被关新妍处理妥当,尽管知道自己此举是滥施慈悲,但生平未亲手杀过人,不愿背负命债。
此刻,金人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十分意外。在关新妍为她行手术之时,他狂呼乱叫,还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之类,其实是怕痛,更怕痛过之后免不了一死,白白受罪。
有些人,可以慨然面对生死,却害怕面对延绵的针刀侵虐。
关新妍伸手取出其口中的布团,对着那双迷朦双眼清声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也自有公义,眼下你是活过来了,但以后造化如何就看你前半生的修为了。”说完未等金人有所反应即转身离去。
走出洞口,已是辰时左右,天正放亮。战鼓声已止息,不知战况如何,思虑了片刻后,关新妍抬脚向北萧所方向步去。
沿途见已方几处哨岗皆有金兵在把守,情知状况不太妙,遂将自己打扮成金兵模样混进敌营。
金兵营里忙碌不迭,身强力壮的兵士们皆在为下一次战役作准备。步兵、骑兵们分处各地,各执利器在冰天雪地上呼呼喝喝操练。老、弱、病、残的士兵皆被分到勤务营,各摊其事。
关新妍因是扮作聋哑人,被分到了运尸队,在这里不需要动脑,只需要付出些汗水、劳力。因这支队伍是临时抽调集合而成,大家互不相熟,没人质疑关新妍的身份。
运尸队属勤杂军,勤杂军属军中最低等士兵,不被重视,不被尊重。战时为前线士兵输送给养,战后清扫战场。有时被充作战前的避雷探测器,实属废物再利用。
所受的待遇极差,唯一的优渥之处是不必参与高强度集中训练。
在运尸队混迹三天,关新妍很快打听到敌我双方的态势,上一役,金兵损失惨重。如今,金兵忌惮宋军的枪炮威力,不敢轻易发起进攻,为了应对枪炮的袭击,正加紧排练阵法。
王爷与其一众将士被困北萧所,尚存多少实力不清楚,在金兵看来,宋兵应战之时,一拔又一拔轮番上阵,打法各不相同,似是有上万的人马。且夜晚观察对方营中流动的火把,粗略概算,至少得有四、五千人。显然,王爷的迷惑阵摆得很具效应。
三日时间里,关新妍已大致了解金兵的布防及作息规律,作好了侍机逃跑的准备。
这晚,睡得正沉,忽闻战鼓擂动,密集而又钧重的鼓点敲得人心也跟着颤,仿似敲打在人的心头一般,叫人惶惶不安,关新妍从地铺上一跃而起,知道有紧急情况发生,但听不明白金兵的鼓语,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眼发现帐内一片促忙,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差点以为自己睡错了帐,眼前半熟不生的人忽然变得十分陌生,原本腿脚不灵的人此刻竟然健步如飞,那瞎眼的、口角歪斜的、脑袋震颤的、手臂屈僵的、直不起身的、咳不停的,此刻竟然通通变成健全人,皆忙着收拾行装。
一个哑巴忽然冲到自已面前,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急声说:“敌军攻来了,大将军又要清理残兵弱将了,赶紧收拾东西,逮机会逃啊。”
“哑巴”说完,不管关新妍是否听得懂,不再多说,自顾自要跑。
关新妍一把拽住他,急打手势一通问,问什么不重要,反正“哑巴”能意会。
“哎呀,要打仗啦,又要从咱们里面抽人去做先锋,那就是白白送死。快点收拾好东西,瞅机会逃啊。”“哑巴”说完不再理会关新妍,急急奔走。
从勤务兵里抽人做先锋,显是告诫士兵,战场上,要么建功要么死,半死不活回到营里的人不但受辱终还得受死。好酷厉的法纪,难怪完颜将军的军队骁勇无比。
帐内人纷纷急速向外涌,料想这些人里,有些是自知大难临头强打起精神誓与命运最后搏一回,有些则是装病在此逃避训练侍机逃走。
不一会儿,帐内人出光了,外面战鼓仍未止息,关新妍怔怔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帐,忽计上心来。
金兵在战鼓的催促下匆忙集结完毕,这时,西北方向一簇红光急速向上飞升引得士兵们瞩目。
“啊,鬼,鬼……”忽有人惊恐大叫。
火焰升起的地方赫然出现一张人不人兽不兽、犄角髯须、眦目獠牙的鬼脸,鬼脸很快消失。
因是在黑夜之中,那诡异的一幕轻易被视线捕捉到,那狰狞的画面足以让人过目留心、惊悸不已,且这一幕发生在即将出兵之时,对于凡遇大事喜欢卜卦问凶吉的古人来说意义非同小可。
“老天爷动怒啦,老天爷有警示……”
“这是凶信啊,此战不利啊……”
“老天爷是教咱们撤兵啊,……”
……
原本肃穆的场地上乱哄哄一片嘈鸦之声。
“将士们听令!”一声浑厚苍劲之声盖住了万千扰攘之声。众人循声望去,见完颜大将军身着黑色铠甲威严矗立于高高石阶上纵声大喊:
“此乃吉兆,烈火预示本将名字中的烈,本将对宋军来说本就是烈焰厉鬼,今番宋军来袭,正求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