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烈被众人七手八脚扶上马,脸色暗沉,浑身再无先前那般傲然气势。
“完颜将军专意前来送虎,我这边亦有大礼相赠,只看完颜将军是否接得住。”靖王豪迈声言,一举剑,宋军将士齐列阵备战,弓驽手、火枪手、骑兵、步兵统统就位,蓄势待发。
完颜将军淡然看着对方军士疾速成阵、亮出锐利兵器,在王爷手中的剑挥下之前,慢声道:
“开战前,想邀请靖王与我一同观赏一出好戏助助兴!”
随着完颜烈大手一起一落,后方一座山岭半山腰处一块巨大的幕布被揭落。
在看到那幕布下的物事,王爷的心猛地一抽,其后整颗心紧紧揪着再也张不开,揪心和愤怒令其脸色铁青,擎着剑的手却缓缓垂下。
在那岭间半山腰处,置放着一只巨大的铁笼,铁笼之中锁着一个人和一只猛虎。人与虎之间只隔着一扇铁栏杆,饥饿的老虎对其身旁的猎物早已垂涎三尺,不住地狂躁地冲击铁栏杆,粗壮健硕的前肢不断地伸进栏杆的间隙划向猎物,尖利的爪牙离它的猎物仅余十公分左右。
令靖王揪心、愤怒的自然不是这种别出心裁的酷虐方式,而是,那被老虎急欲入腹的猎物正是自己牵肠挂肚、遍寻不着的人。
关新妍身着一袭红衣,女子芊柔、娇美的体态在那袭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楚楚动人、惹人垂怜,与身旁那狂莽的巨兽形成鲜明对比。
笼子不高,她屈膝坐于笼中,背抵笼边,两只双手举过头顶被牢牢固定在笼壁上,两臂衣袖垂下,露出白皙细腻的芊长玉臂,暴露在外的部分美好强烈刺激着视觉感观,引人无限暇想,这更使得观览之人产生怜惜、揪心之感。
其头上、脸上皆被精心装扮过,极致的容颜稍作点缀便如璀璨银盘、皎皎皓月,令周遭一切黯然失色。但这张绝美的脸庞,此刻无一丝生气,表情滞纳呆板,显是受了严重刺激后精神受到了巨创。
完颜烈看到靖王的反应,嘴角略弯,随后状似不经意说道:
“此人是我营中的一名叛军,装神弄鬼、造谣惑众,致使上一役中,我军中数千名将士无辜丧命。本该立即处以极刑。
可是,听说此人也曾混迹于靖王帐下,为靖王效过力,如此蛇鼠两端、任人为主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因此,本尊特意邀请靖王一同观赏这行刑场面,让靖王也快慰一番。
这老虎已是饿了三日了,料想一会儿,那中间栏杆一撤走,老虎定是三两下就将那美人撕碎吞吃了,过程虽短,画面绝对精彩,靖王千万不要眨眼啊!”
说完话,完颜烈慢条斯理再次举起手。
“少装模作样!”王爷一声断喝,随后厉声赌誓:“她若死,今日,我要教你们全部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哦?”完颜烈故作惊诧,“看来此人对靖王来说相当重要啊。”
“放了她,容你回去备战,如若不然……”靖王将手中剑置于身前,尖刃朝外。
“放了她?那我如何向死去的万千弟兄弟交待?”完颜烈故作为难。
“废话少说!你想怎样?”靖王极不耐烦。
完颜烈容色一正,沉着道:“靖王想救下此人,得用等值物事来换!看样子,此人不亚于靖王的心肝,那请靖王以身置换该是合情合理的吧?我向靖王保证,靖王若来我营中,必然以礼相待。
还有,我兄弟完颜墨在靖王营中叨扰多日,该是回营了。”
靖王不假思索,恨声道:“好!我答应你,即刻放了她!”
“王爷三思!……”靖王身后一众将士大声疾呼。
靖王抬起手,制止将士们声言。
完颜烈见此情景,调侃道:“都说靖王薄情,我看,名不符实嘛。”
靖王未作回应,视线投向那半山腰处,目光幽深晦暗。
完颜烈忽抬手向靖王扔过来一件物事,靖王举手接住,摊开手心,见是一粒黑色药丸,蔑笑一声,鄙夷的目光看向完颜烈:“从此,完颜尽皆狗徒,无一幸免!”
完颜烈眸光骤暗,脸上浮现一丝难堪,其内心的羞耻比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跤更甚千万倍,靖王此言明示自此他完颜烈在靖王心中再不算号人物。
被敬重的对手鄙视,实比被打败、被重创痛苦得多,预示,从此以后,无论双方位份处何,他完颜烈在靖王面前将永远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尽管难堪、痛苦,完颜烈未打算收回药丸,个人荣辱与国家盛衰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为了实现完颜一族宏图霸业,卑鄙无耻一回又如何。
直至亲眼看到靖王将药丸服下,完颜烈才对岭上发出释放的信号。
完颜烈手势甫落,靖王跨上一匹马疾驰向山岭,至山岭下,几番利落纵跃之后,抵达半山腰,一番怒剑狂花,破开的不只是铁笼,还有老虎的躯体。
面对坐于地始终凝滞不动、表情木讷、衣衫单薄的关新妍,王爷急速脱下外衣将那单薄冰凉的身子裹紧,随后蹲身面对面凝视这张毫无生气的脸。
以往灵动的双眸此刻一径低垂着,眸光灰暗,似是灵魂已死,万念俱灰。
王爷心如刀绞,双手擒着关新妍的双肩,摇晃两下,似要将其表面那层沉滞的灰暗色彩震落,同时极尽温柔声言:
“没事了,没有危险了,抬眼看看,老虎已被我杀了,你已经安全了,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万千柔情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