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猫儿此来向王爷传递了萧让的书信、来自边城军将领的信函以及东边营的现状。带走了关新开出的一张药方还有王爷向各方发出的或语言或函件方式的指令。
当晚,关新妍为王爷行针灸治疗。
在经历了一阵如濒临垂死般的气血震宕之后,又经历了片刻虚脱至灵魂出窍的颓萎,再次执掌、支配自己的躯体时,王爷感觉前所未有的轻快舒畅,稍运功,便觉天灵觉醒、气贯如注,先前的滞涩、沉臃之感消失无踪,功力已恢复了近三成。
王爷喜不自胜,忙问关新妍下一次施针是什么时候,却被告之半月之后,王爷眼里显现出小小的失望,武功是他桀骜不驯的底气,底气不足,自是影响甚广。
关新妍未多解释,也不管王爷失望不失望,实施了一套细密繁杂、耗时耗力的针炙疗程后,全身疲惫已极,胡乱从榻上抱了两床被子随意往地上一铺便趴上去休息。
看到关新妍的举动,王爷不自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
将要天明之时,关新妍从饱觉中醒神,肆意伸个懒腰,手脚却抵到一个不软不硬的大块障碍物,骤然睁开眼,见王爷以坐禅的姿势坐于自己身旁。
“早!”见关新妍醒来,王爷主动友好打招呼。
关新妍一怔,突然想到什么,神情十分紧张地朝自己身上看去,见身上衣衫齐整,与睡前的式样一致,顿时安下一颗惊悸的心,倏然起身,对着王爷以嘴型询问:“你怎么……”
尚未问完,在看到王爷身旁的物事便已知晓答案了。
王爷的右侧地面上有许多原不属于这帐内的物事,蛇、蜘蛛、镖、箭、油罐、水桶、麻绳……
“……一夜未眠么?”在看到那些物事,关新妍自然而然改变了神情,改变了原本要问的话,整体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王爷神色未变,腰背依然挺直,看着关新妍悠然道:“佛说,百忍成金,有容乃大,要达到那样的境界须得承受莫大的苦楚,但最终得到的真知却是刻骨铭心。”
关新妍眨巴两下眼睛,拉过王爷的手,在其手心写:
“圣人说,是可忍,熟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有这句话吗?”王爷疑声问。
关新妍给予信誓旦旦的神情,前句是孔子名言,后句是几个世纪后的才人编撰,反正皆有出处。
王爷看着关新妍清丽柔美的小脸,心里沉叹一声,暗道:还是忍着吧,不忍的话,早将你倾吞入腹,你都不知遍体鳞伤多少回了。
尝试过那诱人唇瓣的甘甜后,再靠近芳香美人,王爷常抑制不住心辕意马,终究担心惹她不悦,而未敢轻举妄动。一夜坐思后,想明白一件事情,真正想拥有一个人,不想失去她,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让她同样地喜欢自己,在未能让她真心实意喜欢上自己之前,只好不求回报地倾力付出,在这过程中产生的失意、落寞、不甘、痛苦只能独自默默忍受。
原来,想要获得一份真挚的感情也是需要不断修炼,但若能修成正果,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显然,关新妍未理解王爷坐思一夜后所悟出的真知灼见,还以为王爷是要对那些暗中滥施卑鄙伎俩的贼人实施姑息、隐忍的策略,遂鼓捣王爷反击。
见王爷对自己所提出的反击建议不怎么在意,关新妍拧眉看着那地上一堆物事,忽眸光一亮,兴冲冲掀开身上覆盖的被子,跑到王爷右边,将水桶提到王爷面前,用手指沾水在地上写字。
在看完关新妍在地上书写的一排排绢秀楷字后,王爷朗笑出声,随后道:“好,就按你的意思做,且让他们知道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必当自食苦果。”
……
晨曦中,金兵营的士兵们如往常集训,岭山凹谷间回荡着豪气干云的呼喝声,这有序的振奋人心的呼声只持续了不到一盏茶时间,逐渐被惊慌的嚷闹声取代。
原本有条不紊的营地上已是一片混乱,营帐失火,马棚倒塌,山石滚落,蛇虫乱爬,金兵们忙着四处救急。
完颜宏匆匆赶来,驻立其间指挥救场。
与此同时,靖王与关新妍身处完颜墨帐内。
完颜墨与靖王交手,不及十招即被擒,被捆缚了四肢扔在一边。
“你竟然还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完颜墨面对身前的靖王惊异声言。
“你预料不到的事情多了!”
“外面的事情是你弄的?”
“你给的火油、蛇虫没浪费。”
“你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关新妍将从帐房内搜到的信函交到王爷手上,王爷当着完颜墨的面将信函一封封拆开来查看。
完颜墨神情极其晦暗。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完颜将军结识的京城权贵可不少啊。”靖王一边极速浏览信函一边感慨,这些信函里有写自完颜墨之手尚未发出去的,也有从从各地传送过来的,信上落款人无一不是高官、巨贾。
“废话少说,今日再次落入你手里,已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靖王嗤笑一声,“你这条残命不配让我亲自动手,你现在也还未到死的时候。”
完颜墨还要再说几句硬气的话,被靖王拿布团堵住了嘴。
靖王转身朝关新妍平静声道:“将我没让你拿的东西放回去。”
关新妍做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要我亲自动手?”
关新妍迟疑了片刻,踟蹰地从袖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