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默然。
裴都知声言:“此女子虽是个奇才,留着绝对是个祸害。其在殿上一番话搅得皇上心神不宁,午后,皇上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来诊脉、查食、验药,还秘令大内侍卫出访,罚太子禁足东宫一月,皇上对太师和太子已起了防范之心。
下午收到二皇子治理了南蛮即将搬师回朝的消息,皇上内忧外惧,咳疾加上头风发作,竟是一病不起。
皇后娘娘曾向皇上举荐那妖女替皇上治病,被皇上一口回绝。依奴看,皇上是因贤妃之死而不愿见那妖女,待气性回落,头风加重,必然还会想起那妖女。
一旦给了那妖女面圣的机会,凭她那张欺天罔地的嘴,恐怕……”
“放心吧,那女子活不到明日。”太师淡然声言,“我布署许久,可不只是为了让她去天牢里转转而已。”
“既然太师已有措置,老奴多虑了,宫里事情繁杂,太师这里若无其它吩咐,容老奴告退。”
“嗯。”
裴都知退下后,史大人声言:“太师不是一向爱惜人才吗?那女子甚是奇特,何不监禁起来留为已用?”
太师斜瞟史大人一眼,“老夫用人还需你教?若能用早收为已用了。她是靖王的人,身边埋伏了不少隐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日后遭靖王追魂索魄。”
“如此麒麟之才,倒也值得靖王如此看重,那,太师在天牢的布置是否缜密,确定万无一失?”见太师脸色陡然阴沉,史大人立即缓声道:“属下只是随口一说,历来做账习惯反复核查验对,是以,啰嗦了几句,还望太师不要放在心上。”
太师阴沉的脸色始终未转变过来,反而更加阴云密布,忽地拔步向外走,走出两步,回转身对史大人肃穆声道:“你将这计划纸上内容全盘记下,缺下的地方自己想办法补全,明日面圣之时,务必陈述流利,务必让皇上相信,这是你作出的计划,且让皇上知道,你这计划纸三日前失窃。”
“属下明白!”
太师转身急匆匆离去。
……
天牢里,一片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牢房里特有的酸臭腐腥气,排排铁门深处,一间狭小的间室内,蓬乱的草堆上趴着浑身是血的关新妍。
尽管关新妍十分配合那三位代表大宋朝最高律法执行官的审讯,配合到人家说什么她便在供纸上写什么,但还是被冠以藐视法威、不配合审查的罪名,施予了鞭刑和夹指板刑。若不是天牢里适时来了一位行刺皇上的重要案犯急待三位法官审讯,那审讯室或已成为她命归之所。
忽地感觉全身刺痒,关新妍缓缓撑起伤痛的身子坐起身,随即发现自己全身皮肤上出现点点红斑,脸上也刺痒难耐,于周边检视一番,很快发现草堆上被撒了少许灰色粉末物质,这粉末颜色与草屑颜色相仿,且无任何气味,是以入进来之时虽查看过周遭却未注意到它。
这应该是一种强致敏性粉末,可让人快速死于过敏性休克。采用这种暗杀之法,既不留下体表创伤,又让人难觅毒源,可谓利落又干净的杀人方式。
方离开草堆离开过敏源,忽觉呼吸有些困难,心口闷堵,双膝一软,趴伏于地,匍匐着爬到铁门边,嗓子已然发不出声音,抻着手握住铁锁将其反复撞击铁栏杆。
“铛铛”的声响持续些时,未招来任何人。关新妍越发觉得气促,且头晕目眩,绝望地躺倒于地,双手不断抓挠自己的喉咙,恨不能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气管让呼吸顺畅些。
恍惚觉得死神就在跟前冷眼旁观,随时要将自己带走。冲破对死亡恐惧的临界点,忽地觉得一阵欣慰,终于可以结束这孤单飘零的旅程了,或许,冲过这冥暗的边界,便可重新投入父母亲的怀抱,二十一世纪混凝土堆砌的高楼大厦、复叠立交桥、错综柏油路似已浮现在眼前。
就算到不了二十一世纪,还可以去地下与徐姐姐作伴,说不定,徐姐姐正在奈河桥前排队呢,一起投胎去下一世做一对姐妹花也不错,至少再也不孤单。
等等,心里头好似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一种牵扯不清又割舍不断的东西,哦,是与靖王的感情纽带,靖王……靖王……他是否已朝着自己飞奔而来?好想再感受一次那宽厚温暖给人安全感的怀抱,好想再看一眼那深遂又浓情的眼眸,好想对他说一句:不知从何时开始,心里早已有了你,份量很重,很重……
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微光,这是去往天堂的升仙梯还是通往地府的幽冥路?一条狭长的黑影逆着光走近,黑衣人引路?那该是通往幽冥地府的吧。也好,可以去找徐姐姐了。
关新妍极力挣扎着,脸上呈现古怪的神情,似痛苦又似欢愉。一身黑衣黑裳走近前来的崔将军看到关新妍这样一副模样惊了一瞬。但看其脸色已开始发紫,立即蹲身,一手扣住其下颌,一手快速向其嘴里丢入一粒药丸。
药丸正正卡在喉口,关新妍自然做了个吞咽动作将药丸咽了下去。药丸太大,挤压了气管,本就呼吸困难,还占用呼吸通道,你个黑无常,人都快死了还不让轻快些,关新妍暗骂,在神志晕迷、意识丧失前,最后一通闪念是:怎地入阎王殿的手续变高端简便了么?不喝孟婆汤改吃失忆丸了?那要去哪里找徐姐姐啊?
崔将军拿锁钥打开牢门锁,将地上已然晕迷的关新妍放到自己背上,背着关新妍迅速奔跑,拐了三、五道弯,撞开一道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