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宅,侧门开启,一部马车驶出,很快停住。
崔敏从厢内步出,来到路旁关新妍跟前,嗔怪道:“怎傻傻站路边?”
“没什么要紧事。走到这了,就停留了一会儿,想目送你去衙门。”关新妍随口道。
崔敏有心想与关新妍多呆会儿,便说道:“上衙门时辰充裕,上马车吧,我先送你去你想去的地儿。”
“不如崔大哥陪我走走吧,走到前面岔路口咱们便分开。”
“不是分开,是暂别。”崔敏纠正,随即与关新妍一同沿着深长的宽道步行,马车在两人身后徐徐跟着。
“妍儿,家父、家母已从京城出发,料想七、八日后,最多十日之后便到达此地了。”崔敏声言,语气略带兴奋。
“这么快?”关新妍略感诧异。
“快吗?我只觉日子过得太慢,离婚期还有漫长的二十二日,早知时日如此难熬,当初该将婚期往前提一提。妍儿,知道吗?这些时日,我日日晚上梦见你穿着大红嫁衣坐在我身旁,梦里满心欢喜,梦醒惆怅无比。”
崔敏话音落了些时,未得到回应,偏头见关新妍一副深有所思的模样,声问:“想什么呢?”
“想我陪嫁的那几处田产与你的田产相隔甚远,不如与人置换掉,将咱们的田产合并一处。还有你让小莲打理的那几间铺子要不要办理资产转户手续。”
“这些事都不用急。”
“该置备的嫁妆都置备好了,确实没什么可急的了。”
“我知道再大再难的事到你手里都不算事,可有一件事,是得好好准备。”
“什么事?”
崔敏凑近关新妍耳旁轻声吐露几个字,关新妍脸颊、耳根子如被吹染上胭脂迅速泛红。尽管脸面潮红,并无忸怩姿态,关新妍端着脸昂着头对崔敏一本正经声道:“崔大哥,”
“嗯?”
“我觉得你还是道貌凛然、老成持重的样子比较合适!”
崔敏立即摆出端正肃穆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却是小心翼翼,“怎么,生气了吗?”
“生气,十分生气,生娃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既然你这么想要……我,我努力就是了。”说到最后一句话,关新妍语气嚅软,低头臊脸转身跑开。
崔敏这才明白,原来她不是生气,是难为情,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越回想越觉有意思,这女人真是可爱得紧,好玩得紧,真是想早些娶来安家里防他人撬走。
赶马的车夫见那远去的人已然无影无踪,自家主子犹带着一脸痴傻的笑怔怔望着远方,眼见时光白白流逝,不得不出声撼醒主子:“县慰大人,不是说今日事务繁忙得提前赶去衙门么?”
“哎哟!”崔敏如梦方醒,抬头看看天色,果断走到马车边上,麻利卸下车辕,抬腿跨上马背,转头对一脸怔愣的车夫丢下一句:“自己想办法把车厢弄回去。”随后策马疾驰而去。
车夫押着半挂马车,以人力充当畜力,费力将车厢往回拽,一边走一边嘀咕:“明明时辰紧迫还跟人面前装闲适,一遇关姑娘原则尽失,天见地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可怜我半老头子半伤腰……”
关新妍从东边方向出了街口,崔敏所担心的那撬人的家伙及时现身,其不声不言默然跟在关新妍身旁。
关新妍奇异地瞧了身旁人一眼,“摆这副臭脸给谁看?”
“……”
“怎么不说话?”
“你下月初十完婚?”靖王沉声问。
关新妍攸然止步,满脸不悦:“你偷听我和崔大哥说话?”
“哪里用得着偷听,隔着一层厢帘,塞着耳朵都能听见!”不理会关新妍眸中的惊诧,靖王兀自淡声道:“下月初十,确是个好日子!不如,我也在那日完婚。”
关新妍更是惊诧,“你?和谁成婚?”
“随便!”
“随便?”关新妍怒气沉沉,“你对自己不负责任便罢,不要祸害人良家女子。”
“你管得挺宽,世上有那许多不幸之人毁于不幸婚姻,你管得过来吗?我完婚了你不正可解脱了,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么?你该高兴才对呀!”
听得出对方话语中夹枪带棒,关新妍只当对方故意与自己怄气,硬气道:“你自己的婚姻大事,爱怎样怎样,反正将来吃苦受罪的终是你自己!”说完大步离开。
靖王悠然侧身背抵墙根低头思忖,过了一会儿,眼前现一双脚,抬头见关新妍崩着一张寒脸。
“这个东西是你的吧?物归原主。”关新妍抻着手,手心里托着一只石英板指。
靖王瞧了眼板指,身子巍然不动,凝视关新妍的眼睛平静声道:“什么意思?要与我恩断义绝么?”
“我觉得它应该有个合适的主人。”
“你就是它的主人,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你若是看不上它,可以随手撇弃。”
“倘若只是个昂贵的饰品,弃便弃了。可是,我查过了,这是个权属物,藏有隐秘身份。处置不当,易招来祸患。要撇弃还得由你亲手撇弃。”关新妍说完将板指强塞进靖王手里。
靖王大手将板指连同关新妍的手紧紧拿住,深情道:“从前,你也总是与我置气,极少给我好脸色。或许,是我太愚笨,明明想对你好,却总是将事情弄得一团糟。
很快,你将成为人妻,能不能与我好好相处些时日?倘能弥补我心中的缺憾,往后,无论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都将无怨无悔。”
见靖王说得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