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娴静中一天天过去,半个月的光景,关新妍身上的外伤已好了大半,内伤尚需再调理一些时日。
这日,关新妍如往常一般在新岩坡藤蔓亭秋千上午休,莺莺急匆匆地跑来,脚步声搅醒了关新妍。
关新妍轻蹙眉头说:
“莺莺,说过多少回了,你现在是我芳华苑的大管家,举止得稳重些,遇事要沉着冷静,别一惊一乍的。说吧,什么事?”
莺莺喘着粗气说:
“娘,不是沉奴不住气,而是事情紧急,娘快去前院看看吧,玲儿与龚妈妈吵得天翻地覆,都快打起来了。”
“为了什么事?”关新妍问。
莺莺张开嘴,暮然不知该怎么说,眼珠子摆来摆去,似竭力在组织思维和话语。
关新妍果断拿开拢在膝上的毛褥子,说声“走吧。”便起身拉着莺莺一同前往前院去。
两人距离前院尚有段距离时,远远便听见前院大厅内传出针锋相对的吵嚷之声。
关新妍用手轻拉莺莺衣角,对着莺莺用手在唇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人脚步轻轻地靠近大厅,直至大厅墙根处,均伫立不动,静听里面的声响。
玲儿的声音高亢而又尖锐:
“……就是你拿的,这芳华苑里就属你刁钻,不是你,还能有别人吗?别人没你心眼多,别人也没你这么胆大。
你仗着自己以前是二姨娘眼前的红人,仗着儿子、媳妇在夫人、王爷面前当差就目中无人,别人让着你、敬着你,那是不想多事,害怕被你打击报复。
你莫不是真真以为自己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看看你身旁这些人,哪个没受你盘剥过,哪个不是对你恨之入骨,她们都只是敢怨不敢言。
偏我玲儿不怕你,我玲儿可不是好惹的,你别忘了,我玲儿也是夫人跟前的人,我玲儿也可以随时在夫人跟前行走。
今日之事,我一定要告到夫人面前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哟,哟,哟,吓死我老婆子了,”龚婆子嗓子粗一些,便声势上一丝儿也不弱,
“拿夫人来压我,你这贼狗肉,你在王府经历多少事?你对夫人有多少了解?别说夫人一直厚待宠信我,就算你是夫人干女儿又如何?今日之事,你拿不出证据,到哪都没理。
夫人的堂屋我老婆子常去,今日,不介意再与你这歪剌骨同去多走一回,待到夫人跟前,我老婆子依旧有什么说什么,保管让人挑不出理。
倒是你这个小丫头,有眼睛没眼色、识得人不识相,到夫人跟前,只有丢人现眼挨板子的份。
别怪我老婆子没提醒你,俺老婆子在府里这么些年,亲眼见到被打发出府的丫头没五十个也有二、三十个。
有的挨了耳刮子,留下衣物、财物被轰出去,有的叫人伢子领着出去,有的挨了棒打,满身是血被抬出去,还有的冷冰冰伏在骡子背上被拉出去。
你这不知天高厚、目无尊卑、满口胡诌的野丫头,我老婆子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少造化,是如何出的王府。”
忽然传出一群人闹哄哄劝阻的声音,听那忽喇喇的动静声响,似是玲儿要动手,被众人拉住了。玲儿尖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这老货,夫人不会站在你那边,夫人要知道你在王府里暗地里做的那些丑事,夫人一定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你莫以为你欺上瞒下,玩的一手好手段,告诉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着我玲儿,我今日就当着夫人的面,把你做的腌臜丑事全说出来,看夫人怎么治你,我倒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你这老婆子到底是横着还是竖着出王府。”
“啧,啧,啧,瞧这牙尖嘴利的,嘴长在你身上,你爱说什么旁人管不着,我老婆子断不能叫人时时捂着你的嘴。
看你年纪轻轻,花容月貌的,非要自个儿往火坑里跳,真是个不长脑子的。
我老婆子今日就算是做好事,给你提个醒。你今日欺辱我一个老婆子,待日后事情真相大白以后,即便我老婆愿意尽释前嫌原谅你,可我那成日与王爷形影不离的儿子还有深受夫人器重的媳妇断不会放过你。
你个小丫头片子但凡还有点脑子,需仔细掂量掂量自己多少斤两。”
玲儿激动大吼道:
“你别拿这些吓唬我,我不怕!我今日拼了性命也誓要与你掰扯清楚,就是死了,我也要你这个腌臜婆子受一身剐。”
龚婆子亦大声说道:
“好啊,我老婆子一把骨头了,早死晚死都是死,我老婆子今日倒要看看,咱俩到底谁守得住理,谁的命硬。”
“好!咱们这就去东漓院找夫人去,谁敢中途退缩谁是王八!”玲儿愤声喊道。
“走,谁怕谁!”龚婆子沉着一声吼。
当关新妍适时现身在大厅门前时,便瞧见六名仆妇簇拥着龚婆子和玲儿迈大步走来,人群后,茉儿静立不动,一脸平静,仿似刚才那闹哄哄的场面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戏。
众人见关新妍与莺莺出现,俱是一惊,随后一齐恭身行礼,吵嚷许久的大厅终于沉寂了下来。
关新妍在厅前静立片刻后,故意漠视眼前一众人,迈步至大厅正椅上坐下,淡然启口道:
“茉儿,这厅上六名仆妇不在自己负责掌管的领地守着,跑这里煽风点火、聚众闹事,该如何处置?”
“禀娘,俱该罚薪一个月,记一次大过,累积三次大过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