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新妍转头看向张廉,冷淡地说道:
“你是有多心虚,十道题十个答案,你竟然没讲一句真话!”
张生一惊,慌忙说:
“小生的话句句属实,娘子不要因为东窗事发,就不念旧情,把所有罪都推在小生头上啊,娘子难道忘了当初……”
“这话也是给你银子的人教你说的吗?”关新妍打断张生絮叨。
“娘子此话怎讲,娘子送小生一只墨玉砚价值近千金,若比赠银子,谁还比得过娘子出手大方?再说了,小生除了与娘子交好,再无别个,谁还会给小生银子?……”
“即便我们之间真有牵扯不清的关系,你这么急于揭露关系是为了什么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极力掩藏或撇清这段关系吗?”关新妍再次打断张生。
“小生,小生,小生不敢欺瞒。”张生磕巴答复。
关新妍讽刺轻笑,道:
“你欺瞒得还少吗?你满嘴胡言,漏洞百出,现在,我来逐一告诉你,你的破绽在哪。
你举止鬼祟、目光闪躲、油嘴滑舌,这是长年混迹于堵场、烟馆、**造成的陋习。
你身上受过不少伤,尤其是这双手,手指被割破、打折不知多少回,但你十分爱惜你的双手,眼下时日还未至冬天,你就已开始抹手霜。
你脸上、脖子的皮肤全不及你这双手上的皮肤细腻、光滑,你十分着意保护双手皮肤的敏感度。
你的十根手指虽然受过伤,便仍然十分灵巧迅捷,因为你常常有意识地去锻炼它们。此时此刻,尽管你内心惶恐不安,但你仍然没有停止活动手指关节,这是因为你大脑潜意识对它们发出了指令。
你是个靠手技讨生活的人。”
张生原本无声活动的手指立即停止不动。
关新妍低头看向张生的鞋子,说道:
“你脚上这双鞋子十分陈旧,但它很合你的脚,应该是某人专意循着你的脚样而缝制的。你很喜欢这双鞋,很少换下来过。
这双鞋子上面新灰压旧渍,边上还有贴标签的痕迹,证明它在当铺来来去去有不少年头了。这是因为,你贫富无常,穷时将鞋当掉,富时将它赎回来。
由此可猜想,你是个赌徒,在赌场上时输时赢,所以生活上时贫时富。
综合以上分析,你最擅长的不是作文章,而是在赌场出老千。”
张生身体不自觉抖动了一下,刚张嘴要说些什么,关新妍忽抬头看着张生的眼睛说道:
“你明明有自己的走路行为习惯,却刻意扮作他人,学得生硬别扭。
你身上这件衣服虽然陈旧但很干净,衣裳的袖口磨损较多,这是一个有练字习惯的书生常穿的衣裳。
我猜你极力模仿的人是你十分熟悉的人,他名字叫张廉,他才是真正住在城东翡翠巷,与你父母同住的人,他是否是你的双胞胎兄弟?”
张生不自觉眼睛攸然张大,且心跳加快,似承受不住心跳的频率,不由自主张开了嘴。
“你说你未曾远游,可我见你双目周边暗沉、皮肤松驰,似有脱水之症,且神色魇魇,精神无所寄附,这是近来长久纵情声色、精神持续亢奋过后显现的消疲之态。
近日北方多晴,南方多雨,你的鞋帮周边多有干泥浆,说明你从南方来。
我猜,你近日得了笔巨资,然后坐船南下肆意挥霍。只因南北气候迥异,你水土不服又长期困于船上,导致你食欲不振、上吐下泄、失眠脱水。”
张生的腿开始发软,轻微抖了抖。
“你第一次见我绝不是在芳华苑修葺整改之时,全芳华苑都知道,芳华苑整改之时,我成日躲在居室内,因为我担心自己面孔丑陋出去会吓着外人。
你方才所说的白色羽纹金丝掐边长衫,我确实有那么一件,但我只有在走出芳华苑的时候才会去穿那件衣裳,因为,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比较体面的衣裳。
你说我喜欢白色,试问,哪个女孩不喜欢多姿多彩的颜色?只因我的面纱是白色,我才经常穿白色衣衫。
如果你连这都不明了,你怎么敢说认识我?你充其量只是在某人的指引下见过我的身影。”
张生脑门上已经渗出些薄汗。
“我说的已经很详细了吧,劝你下次再讹人之前务必多做些功课。”
张生已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关新妍见张生这副慌张模样,知道他心理防线已坍塌。遂缓缓转身面向赵谦,刚要启口,忽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响。
关新妍回头,见张生竟然跪下了,他凄然哭喊着说:
“没错!小生刚才所说的全部都是假话,但是娘子你心里清清楚楚,小生之所以说那些话是想糊弄他们的,没想到你这么狠心,兜我老底,娘子你为了保全你自己,竟然要置我于死地啊。
亏得我还对你还一腔热血,满腔爱意。
既然你无情,别怪我无义,事到如今,小生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小生我不再给你留情面了!”
张生说着打开脚边布包,举起墨玉砚说:
“这是娘子你在三日前亲手送我的,昨日情义已逝,这砚还给你。”说着将砚放在地上,又从布包里拿出一张纸,说:
“这是娘子你亲手写给我的情诗,上面有你亲手执笔书写的字迹,你赖不掉!还有,”
张生又从布包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肚兜,举着肚兜说:
“这是你与我欢好之时送给我的,现在也还给你。”
乔茵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