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的眼泪突然下了,八尺高的汉子,再苦再难没哭过。没经历过苦难的人不明白那种痛,人穷了不用说亲戚朋友嫌弃你,就连老婆孩子也怨你。世间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遇到了一定要珍惜。
王宏家里一个老婆,三个孩子,还有年迈的双亲,一年到头吃糠咽菜。十斤咸菜那对于穷苦人来说能吃小半年的好东西,价格堪比百斤高粱,虾皮就更不用说了,极少舍得吃,咸鱼是个麻烦事情,哪里有油炸鱼。
“多谢大官人。”王宏拜道。
“不用客套,你回去,不要太过声张。普通工人只有一百斤高粱的预支,咸菜、虾皮是额外奖励你的,一般人可没有。你在村里小范围的找找,看看有愿意来的邀着一起来,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身强体壮,健康无病的就行,行了,赶紧回吧,明天早上发一趟马车,只有五十个名额,要是晚了可就没了。”柴林说。
王宏擦了擦泪,说:“大官人放心,莫说是这点事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好,快回去吧。”
王宏扛起高粱米,提着咸菜和虾米咸鱼大踏步回去了。
枣梨村是个大村,五六百户人家散落在一片山岭下。人口原本有三千六七百人,这几年来税费压迫,土匪袭扰,已经去了好几成人口了,还有两千五六百人的样子。
王宏这体力真没得说,吃了顿饱饭,扛着一百多斤的东西走了四里多地压根就没休息,还没到门口呢,两个拖着大鼻涕的半大小子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过来了。
”爹,爹,你回来了,我们帮你拿东西。”
两小子接过咸菜、虾皮,咸鱼发现是好东西,拿就往嘴巴里啃。
王宏媳妇过来了,上来就是两巴掌:“死孩子,咸菜、虾皮能生吃吗,小心闹肚子。”
这媳妇也真够虎的,接过王宏的高粱米,背进家里了。
关好房门,媳妇问:“二狗,什么情况这是,不说就给一百斤高粱米吗,怎么还多给了这么多好东西。还有你这脸早晨走的时候还乌漆墨黑的,怎么出去一趟脸还变成小白脸了,莫不是吃了软饭了?”
王宏神奇的不得了,说:“我这是用肥皂洗手洗脸了,另外你猜我遇到谁了?”
“遇到谁了,出去一趟神神秘秘的。”媳妇抱怨说。
“我遇到了柴大官人了,他还给起了个名字叫王宏。这咸菜和虾皮、咸鱼都是他奖励的,还吃了一顿鸡肉、白菜、炖豆腐呢,煎饼吃了十几个。”王宏高兴的说。
媳妇说:“那太好了,这么说柴大官人对人不错,你好好干,兴许能发达了,咱们就全家搬去仓州。”
王宏说:“现在说还太早,等我先去干一两个月,看看活怎么样再说。好了,你把粮食藏地窖里,咸菜、虾皮、咸鱼找坛子藏好了。”
“好,我先给孩子们熬点高粱粥吧,好几天没吃顿正经饭了。”王宏媳妇说着去藏东西做饭了。
先用大锅煮上高粱粥,放了点秋天保存胡萝卜。
拿出来一块咸菜疙瘩,这可是上好的咸菜疙瘩,一看就是行家做的,腌制的时间长,味道咸,完全可以当盐吃了。
王宏媳妇切菜的时候忍不住还吃了一个咸菜条,别看盐是那么的不起眼,但是长期不吃盐人就会浑身无力。
“娘,我也要吃,我也要吃。”三个小孩来到灶房要吃咸菜条。
“稍等,马上就好。”
王宏媳妇把咸菜条放锅里炒了一会儿,然后每个小孩吃了一根,穷苦人家的孩子咸菜条都是零食。
王宏出去找人了,柴大官人安排了,要悄无声息地,那自然就不能大张旗鼓宣传了。不过都是本村的,谁家怎么样,很清楚,找人不要太容易哦。
果然正如王宏所料,一上午,一下午的功夫找了五十多人,领走了接近六千斤高粱米,别看这些陈年高粱米不显眼,但是真救命啊,一家几口人有这一百斤粮食就能熬过冬天,如果没有可能就嗝屁了。
石秀有些担心说:“哥哥,咱们前期投资这么大,万一要是他们不来了怎么办?”
柴林说:“不会的,石秀兄弟放心,咱们打着官府的名义,他们不来那就坑官府,抓过来要坐牢的。再则你看看这高粱米,你会吃吗?”
石秀抓了一把高粱米,捏了捏,明显的陈年高粱米,还有些小虫的尸体。
“嗯,不是灾民是不会吃着粮食的,喂猪的粮食。”石秀说。
柴林叹道:“这就是了,不过是一百斤陈年高粱米,如果真有不来的,那就当咱们做好事了。百姓苦啊,你看看这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能帮一把尽量帮一把。”
第二天早晨,昨天领走粮食的五十六人,包括王宏在内整整齐齐的出现在柴林面前。
柴林很高兴,这些农民,虽然穷,可是最起码的信用还是有的。
四海车行负责转运,调动了八辆大马车,运输这些矿工。
二百多里地,这距离可不近。
王宏正准备上车呢,柴林叫道:“王宏,你别去,留在这工作,听命于石都头。”
石秀的待遇那就是个都头,柴林这么说也错。
“好。”王宏留下了。
石秀说:“你是本乡本土的,人熟地熟,在这里负责宣传招募,另外如果有好吃懒做,不好好干事的人也给剔除出来。”
“是,石都头。”王宏道。
“先去后院吃早饭,然后换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