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珉宪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她只要一想起,就会像中蛊毒一般,时不时的作痛。恨意也似蛊毒,在人不知觉间侵入体内,然后一点一点的侵蚀心脏。就是这样,无时不刻的让她感到窒息。
如果说她的理智真的会被恨意完全蒙蔽,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掠夺那个女人最重视最珍惜的人,那么那个女人……会如何?
会不会也有相同的痛,会不会体会到她和父亲失去最重要的人的那种痛苦?
就在纪熙音有此想法之时,她的恨意就已然在慢慢侵蚀良心和理智。
可试问,这世上又有谁能够不恨不怨的度过一生?人,会自私,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会无法自控。
即便她知道顾珉宪这个人并没有真正伤害过她,只不过是间接的从她那里抢走本该属于她的母爱,只不过是太过幸福的光芒刺伤了她的眼和心,只不过是……
“顾珉宪。”
“嗯?”顾珉宪回过头的瞬间,就看到她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够相互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很清晰。
我好想毁了你,以此祭奠那些快要麻木的恨和痛。顾珉宪,我该这么做吗?这句无声的话,已到嘴边,却失去了声音。
“怎么了?”顾珉宪如沐春风的笑容,就像曾经她在夏辰晏的脸上看到的那样,能够温暖她的心。
一瞬间,那样的想法,好像正渐渐消下。
然而接下来秘书突然叩门进入办公室,提醒他的话,将她从徘徊在冰冷和温暖的边沿中,彻底推向无底深渊!
“副总裁,刚才老夫人临走前让我提醒您,煲好的汤要趁热喝。”
“嗯,我知道了。”顾珉宪笑意加深。
“如果副总裁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做事了。”秘书将保温壶轻放在茶几上后,恭敬的退到门口,不曾越近一步。
“去吧。”
秘书闻言,退出办公室,随手将门带上。
“顾副总裁的母亲真有心。”纪熙音的视线落在茶几上那静静而立的保温壶,不由得连语气也变成刺耳的嘲讽。
可这嘲讽中,更多的是自嘲。
“是啊,岚姨确实很有心。这么多年的习惯不曾改变,也幸亏有她,我和父亲才不至于忙到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进食。”
“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母亲。”
谈及自己的母亲,顾珉宪的脸上有着幸福的光辉,更有着无尽的感激。
这与纪熙音的神色,呈若黑夜和白昼的对比。
他们,一个生活在黑夜,一个生活在白昼。
从一开始,所拥有的,所生存的环境,成长的过程就不同。
不公平吗?是的,公平二字从来就是依赖天平上的砝码。财势,以及感情,代表着砝码的重量。
她和父亲的砝码,不断的被减少。直至,为零。相反,顾珉宪拥有他们所失去的全部。这也代表着他拥有的幸福,有多少。
可以的话,她很想告诉他,她也曾有过爱她的母亲。只是后来不见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听初初提起过……关于小音的事。”顾珉宪这才惊觉自己的话,怕是会触到她的伤口,顿时自惭不已。
“我的事?”应该是指,她的家世吧。“没关系,不用特别避忌,毕竟这些都是事实。”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纪熙音很厌恶他的小心翼翼,尤为是在自己面前。“你没有对不起我的事!不用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该提起……”顾珉宪为她勃然大怒而怔住。
“有什么不该!”纪熙音的口气很冲,因为她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她仍旧极力压抑,“你听到初初怎么说?”
“这……”
“我说了,没什么好避忌的。”心底的火焰极烈燃烧,有种恨意吞噬着她最后一丝理智。
“小音的母亲,很早就不在了。”他只好如实转述。
“不在?是死了,还是走了?”她刻意要为难他似的,不肯松口。
“小音……”
“说啊!”
“我想应该是已经离世了。”顾珉宪无奈的叹声气。
他再三的包容,更显得她像个被习惯纵容的不懂事的孩子。
越是这样,纪熙音就越是想要激怒他般,她很想试探出总是不停向自己说对不起的他,底线在哪里。
“小音,不如我们谈其他的话题吧。”
“顾珉宪。”纪熙音打断他的话后,忽而在嘴角绽放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从我们相遇的开始,广告合作,剧组资金,还有你从初初那里得知我的事,以及我们几次见面你的照顾。究竟是你对谁都那么好,还是……对我是特别的?”
她半眯起眼,朝他步步靠近。心底期待的,是他否定,否定他会对她产生特别的感觉。或许只是单纯的照顾,看在认识的面上,又或是身为绅士的缘故。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将自己迸发出来的想法,化为灰烬,随风消散。
说啊,顾珉宪,说你对我不是特别的。说你……
纪熙音心底不停响起的声音,突然因顾珉宪的回答戛然而止!“你是特别的。”
时间,停止。心跳,停止,呼吸,也停止了。
他……说了什么?
“你确实是特别的。”顾珉宪像是终于找到机会,告诉她自己也感到困惑的事实。所以在她为他的这句话,怔愣在原地时,他以为她没有听清,又再次重复了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