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师先生立刻戒备起来,脚直接从洗脚盆里拿出来,光着脚湿哒哒地站在地板上,说道:“你这丫头什么脾气,我能不知道吗?我看你八成是把天捅破了,等我去帮你补呢。我没这个能耐,你快走。”
她站起来,脸上还是带着笑,只是这笑让人看着心里发凉,殷勤地说道:“师傅当真要赶我走啊。我还没说,来找师傅做什么呢。”
桃师先生将手中的古卷抱在怀里,一溜烟儿地钻进卧房,把卧房的门一关,整个人合衣躺在床上,再一次下逐客令:“我不听,我累了,现在要休息。不送。”
白小诺无奈地叹口气,说道:“师傅,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桃师先生伸着耳朵,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才肯坐起来,一脸忧愁地望着手里的古卷,就像捧着个烫手的山芋,思来想去还是一把火烧了最省心,可自己又舍不得,到底要藏在哪里才安全呢。
正在桃师先生苦思冥想之时,白小诺唰地一下推开房门进来,一把夺过师傅手里的古卷,然后麻利地跳到流菲剑上,迅速地逃离了竹舍。
她停留在院子外,喊道:“师傅想夺回古卷,到寒玉洞找我吧,要是今晚不来,我就烧了它。”
桃师先生气的手脚直哆嗦,从窗户里探出半边身子,粗着脖子喊道:“你个孽徒,我真是把圣贤书都喂到狗肚子里了。你烧吧,我还跟你说,你爱烧不烧,古卷我这里有的是。你最好把我也点了,等烧完了,大家都省心。”
白小诺鼓着小下巴,眼睛里泛着细微的泪光,愧疚地低下头去,她瞧了瞧手里的古卷,原来是妖界行医录,这是一本医书,师傅怎么突然对医术感兴趣了。
她眼珠一转,立马意识到这本书中可能有救哥哥的方法。
桃师先转过身去,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只要你把古卷放下,我就不生你气了。我们读书人啊,这书就和命一样重要,知不知道,怎么能烧书呢。那是野蛮人。”
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他心里还是没底,这本医术,白小诺可不能看啊。
他一转身,白小诺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完了,这下全完了,必须马上追回白小诺,不然就来不及了。
桃师先生连鞋都没穿,连忙把墨海初心扔到院子里,然后光着脚跳到上面去,一路顶风冒雪来到寒玉洞。
白小诺正在研读妖界行医录,她快速地翻阅,看到一种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术,有起死回生之效,上面备注道:此法凶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她正打算翻开看,听到门口桃师先生粗着嗓门道:“哎呀,你这个孽徒,还不快把古卷还给我。”
白小诺连忙把古卷塞进腰带里,说道:“师傅来了,快看看我哥哥,我要救他。”
桃师先生从墨海初心上下来,脚底踩着冻透了的石头,上面还有雪,顿时有些受不住了,说道:“好凉啊,小诺,你这里没有鞋,先借我穿一穿。”
白小诺左右看了看,最后指着哥哥的靴子,说道:“师傅,要不我先把我哥的靴子脱下来,给你穿吧。”
桃师先生心里想着:这不太合适啊,要不先忍一忍?
可是脚底板那个凉啊,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了,不一会儿就被逼的金鸡独立了。
白小诺轻手轻脚地把哥哥的靴子脱下来,递给师傅,说道:“师傅,先穿上吧。若晴姐刚给哥哥换的,是新的。”
桃师先生只好接过来,心里不安地说道:“无殇啊,改天,我一定还你十双靴子。”
她单膝跪地,握着桃师先生的脚,给他穿上靴子,说道:“师傅,靴子不用了,我看到一种秘术,可以救活哥哥,师傅教教徒弟吧。”
桃师先生借机推了她一把,夺过古卷藏进胸口,双手捂着,说道:“嘿嘿,这下你没办法了吧。我也很想救无殇,可是天命不可违,你不要想些歪门左道,会得天谴的。我告诉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她也不恼,站起来拍了拍手心里的泥土,说道:“师傅,您是知道的,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要不,我现在给您背背?”
本来桃师先生想潇洒地撤退,反正妖界行医录已经到手了,可一听到过目不忘四个字,整个人就就像被雷劈了一般,烧到最后留下的那一丢丢黑灰,别提多绝望了。
桃师先生转过身来,一脸地生无可恋,说道:“你啊,听师傅一句劝,人不能太聪明,会短命的。”
白小诺走过去,拍了拍师傅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一个人太笨,也会短命的,大家都一样,看开点就好了。”
桃师先生无语凝噎,自己怎么就收了个这么个铁嘴钢牙的徒弟,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白小诺双腿跪地,规矩地给桃师先生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师傅,徒弟求您这一次,师傅帮帮我,我要救我哥哥的性命。”
桃师先生眼眶也湿润了,小丫头连拜师时都不曾磕过头啊。
要是别的事,师傅一定允。
可是这件事,凶险非常,他不能让白小诺冒险。
施展回羽之术,白小诺需要短时间内耗损大量的妖力,而且一旦术法开启,就无法中止,施术者随时会有因妖力枯竭而丧命的危险。
最重要的是回羽之术能否救回裴无殇的性命,尚是个未知数。
桃师先生拉起白小诺,好言相劝道:“小诺,你若施展回羽之术,为师就要给你准备棺材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