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次庆贺,从渤海国运来的各式海味发挥了大作用。
宴席主打海味,海鲜素烩,青瓜拌蛰皮,蟹黄豆腐,葱油乌贼,双冬烧海参,香酥虾,香辣蟹,椒盐皮皮虾,胡椒鲍鱼汤,扇贝粉丝,蒜蓉烤生蚝,清蒸大黄鱼,蜜汁烤鳗,佛跳墙,白切鸡……
总之,让极少吃海味的京城人大开眼界。
在这个时代,别说地处内陆的京城人,便是沿海渔民,对海味的处理也很简单,不外乎煮或蒸,与惜春炒、爆、熘、炸、煎、焖、煨、焗、扒、烩、烤、氽、炖、熬十几种手段都用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味道如何?
就看一个个吃的满头大汗,满面红光,碗碟皆空,就知道都挺满意。
这次赏荷宴后,宁府擅调理海味的名声传遍京城,与之一同扬名的还有宁府大姑娘精通厨艺。
不知不觉间,惜春有了美名。
尤其秦南当差时,午膳都由惜春使人送,每日饭菜点心都不同,但全都色味俱全,让人垂涎,更让一众同僚知晓未来的秦夫人确实精通厨艺。
这是满足口舌之欲,攸关生活质量的重要技能,谁又会不羡慕嫉妒呢。
反倒秦南,暗暗庆幸不已,赐婚这种盲婚哑嫁的形式,竟然鸿运当头,让他得了个“贤妻”,未婚妻虽小,给挣下的面子却不小呀。
两人感情平稳发展,亲情上的相互陪伴远胜过其他。
这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赏荷宴露面的仍是勋贵武官居多,这一事实让贾珠更深刻的体会到由武转文道路的艰辛。
这不是一代两代人努力就能达成的,或许要经过三五代以上才能彻底成功。
这样的推测难免让人沮丧,毕其功于一役,显然并不适用家族发展这种持久战的情况。
看着襁褓里白白嫩嫩的小贾兰,贾珠眼神变得柔和,捏了捏儿子的小手,轻声道:“或许要等你生了儿子,我做了祖父,才能成功。”
小贾兰“咯咯”直笑,手不时伸出,抓向摇篮上方用颜色鲜艳的绸缎缝制的圆球。
圆球下挂着铃铛,婴儿手臂稍一用力,就“叮当叮当”直响。
听到悦耳的声音,贾兰更加兴奋,不时歪着脑袋,四下打量,寻找声音的来处。
“傻狍子!”
贾珠摇头轻笑。
陪在一旁的李纨捂嘴轻笑一声:“瞧大爷说的什么话,兰儿哪里傻了?我瞧着聪明的紧,都已经会翻身了。”
贾珠笑笑:“身体的确壮实,手劲儿也大。要是祖父活着,一准儿喜欢。”这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李纨眼睛一亮:“国公爷吗?”可惜,死的太早,兰儿沾不上光。
贾珠沉默,没有搭理李纨。
李纨偷偷瞧了瞧他的脸色,柔声问:“大爷今晚留下吗?”
贾珠淡淡道:“晚上还有事,住书房方便。”说完,起身离去。
“大爷……”李纨紧跟几步,开口挽留,却被无视,一如过去的几个月。
恨恨的撕扯着手里的帕子,她冷冷问:“银蝶,书房伺候的还是如意和可心吗?”
如意可心是贾珠从金陵带回的丫鬟。
银蝶忙道:“是,大奶奶。”说着,支支吾吾起来。
李纨瞪她一眼:“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银蝶脸突然红了,低声道:“昨晚书房叫了三回水。”
李纨一颗心滴溜溜坠入谷底,哪怕身处盛夏,却还是感觉刺骨的冷。
她跌坐在榻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对面拔步床挂着的纱帐,上面新婚时倍感甜蜜的百子千孙图,此时却让她有种撕碎的冲动。
她只有兰儿一个儿子,并不代表大爷只有兰儿一个儿子。
如意和可心完全脱离她这个大奶奶的掌控,分明就是潜在危机。
便是给丈夫找通房,也得她这个大奶奶先敲定人选,且得选身契在手的。书房那两人显然不符合。
想到贾珠从金陵回来后的冷淡,李纨苦笑,难道是她错了,当初该不顾身体,跟婆婆去金陵?
为何没去金陵,难道真是因为身体原因?
是也不是。
丈夫身体不好,极可能病死,她只好把希望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孩子在,就能留在贾府。孩子不在,极可能被送回娘家。
为了保住孩子,她无论如何不敢出远门,一路跋涉前去金陵。
换句话说,她认为那时孩子比丈夫更重要,下半辈子的依靠已经是孩子而不是快病死的丈夫。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新婚时夫妻关系和美,李纨还是选择了最有利自身的做法。
兴许,潜意识里抱着的念头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这不是我的错!
李纨心底怒吼,难道拖着不满三月身孕的身子去金陵才好?
大爷不讲道理。
现在兰儿保住了,还平安出生,甚至因为母体养的好体格壮实,这都是她这个母亲的功劳,大爷有什么资格怪她?
大爷很喜欢兰儿这个嫡长子,她看的分明。
不仅是嫡长子还是嫡长孙,荣国府后继有人,而这一切都是她李纨的功劳。
贾珠自然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若是知道肯定又气又笑。
感情贾兰是他一个人的儿子,是给他贾珠生的,给荣国府生的。
是不是可以说,儿子就是她过上好日子的工具?
这和代孕有什么不同?
至亲至疏夫妻,贾珠对李纨的要求本就不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