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林家便在京城安顿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皇帝一直没下旨给林海赐官,林海入京的热度便逐渐冷却,连带的贾母态度也跟着冷了下来。
王氏顿时觉得不该听大儿子的话,将前程放在一个小姑去世的姑爷身上,还是要靠宫里已封妃的女儿。
于是,对林府的热情也跟着冷了下来。
贾珠见此只能苦笑。
对于王氏这个出身公主府的女人来说,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经历让她坚信皇宠才是家族兴旺的根本,而不是才能或者其他。
这显然与贾珠的看法不同。
但又不能说王氏这样的认知是错的,皇权至上时代,没有皇宠,有能力也未必有机会发挥。
为了弥补府上跟红顶白的势利眼给林海带去的不适,贾珠有空便去拜访,讨教为官之道。
越是了解,越是觉得这个姑父老谋深算,荣宁两府也许就只有珍大哥能相提并论,便是贾敬这个同样进士出身的也拍马不及。
若林海知道对面这个侄子把他同贾敬相比,心里一定不高兴。
只有在仕途上看不到希望,无力应付,才会消极的投身佛道,寄托精神,哪里比得上他?江南可不止一次在他手里翻天覆地。
贾珠郑重行礼:“妹妹封妃,姑父可有话教我?”现在红楼已经面目全非,早就失去先知先觉,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他心里一点数也没有。
林海微微吃惊,这个侄子比荣府其他人都有远见,兴许府上还真有兴盛之机。
他于是笑望过去:“你怎么看?”
“是机会却也危机重重。”贾珠神色严肃。
林海似笑非笑:“何解?”别说他不知道贾政高调地摆皇帝老丈人款。
仿佛知道林海在想什么,贾珠羞愧难当,避开对方了然的眼神。
贾政被府上清客一吹嘘,膨胀起来,真把自己当延平帝老丈人看待了。
往日做错事被同僚怼、被上司训斥不仅不敢反驳,还低声下气的赔罪,现在敢同上司一争长短,还说要找皇帝评理,把一干人等恶心到不行。
除了缮善郎秦业,这个贾珍老丈人,工部的人都不怎么和贾政说话。
本以为最招摇的会是老太太,太太,谁能想到是为官多年,一向沉默寡言的贾政?
老太太太太他能劝说,且劝了也会听,可贾政?
刚愎自用,自视甚高,还是亲爹,但凡开口劝说,人家不仅不听,还要拿大棒子揍他,骂他不敬不孝。
想到这里,贾珠摇头苦笑不已。
“父亲,珠实在没有办法。”说着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面一片青紫。
贾珠甚至怀疑贾政上辈子是乞丐,要不然,棒法会这么好?
林海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要是自家有个这样的儿子,哪里舍的打骂。
“你父亲……”林海捋着胡子许久没想出一个能准确形容的词。
琢磨了几息过后,才又继续道,“年轻时不是这个样子。”
贾珠苦笑:“又有几个多年之后仍似少年?”
“呃……”这倒让林海不知如何应对了。
贾珠拱手又请求道:“姑父能否劝劝父亲?他这样不是招祸吗?承恩侯府不知多恨他,就是其他妃子娘家,心里也定然不舒服。”
林海哈哈一笑:“我说了他也未必听。”自己目前无官无职,人家已经正五品,哪还听得进。
贾珠只是哀求:“还请姑父费心。”实在不行,找点中风的药,让贾政躺在床上吧。
林海只好道:“见机行事吧。”
贾珠感激的又作揖行礼。
林海佯怒:“自家亲戚,何须见外?”
贾珠暗暗苦笑,别当我没看出你想疏远荣府。
重新坐下,贾珠又把话题重新扯到元春身上:“姑父,我当如何,妹妹又当如何?”
“静观其变,什么都不要做。”林海微微一笑。
“不生子?”
“还不是时候。”
自从延平帝登基后,还没有一个宫妃受孕,显然不是皇帝不行。
中秋过了是重阳,重阳过了很快腊八,腊八粥这才刚喝完,噼里啪啦鞭炮一阵响,竟然就到了元日。
这一年因是国丧,荣宁两府过年也过的没往年热闹,祭祖更是以简朴为上。
这倒给宗妇秦可卿省了不少力气。
又猫了两个月冬,转眼到了三月,因探春的及笄礼恰在国孝期间,并没有办,只姐妹们聚在一起吃了餐饭。
出了三月,一年国孝总算过去,石磊家赶紧给荣府送了帖子,将与探春的婚期定下。
仍是五月初五,只是延后一年。
五月已经很热,但热不过探春恨嫁的心。
只要嫁过去,就会分府另过,自己当家做主,再也不用见天儿的讨好人。
什么嫡母、宝玉,全都不用今天做鞋明天做荷包的觍着脸讨好。
还有珠大嫂子,自己嫁人后,总不会追到石家让她?
就不知离开自己,针线房的手艺是否仍不能让她满意,“针脚粗糙”,“样式不新鲜”。
探春怀着梦幻般喜悦的心情离了贾府。
要不是涂了姜汁的帕子太辣眼睛,哭嫁都流不出眼泪。
除了赵姨娘哭天抢地的嚎了好一会子,说什么嫁妆太少,压箱银子不多,气的王夫人给撵回院子,亲戚朋友谁不喜气洋洋,谁不说三姑娘嫁的好。
是啊,是嫁的好,成亲就分家,不看嫡母的脸色,不受嫡母的磋磨。
要是能三年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