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整个省亲别院看过一遍,元春便来到正殿,皇妃起居处。
见过贾赦贾政贾珍等人,元春便换了常服,上马车,前往拜见贾母。
到了桂和堂,元春要行家礼,被贾母阻了,以皇家礼节相见。
惜春看的心头不爽,封建社会果然该推翻,就因为孙女给皇帝当了小妾,祖母就要下跪见礼,简直没伦常。
无时无刻不提醒着“皇权至上”的社会规则。
元春见头发花白的祖母、明显老了许多的母亲给自己磕头,估计心里也不是滋味,满眼含泪,上前一手搀起贾母,一手搀起王夫人。
三个人满心里有许多话,只是都说不出口,只管呜咽对泣。
看的旁边的邢夫人、李纨、王熙凤、迎、探、惜三姊妹等心酸不已,也跟着无语垂泪。
惜春暗叹,这宫里的日子估计也不太好过,要不能这么多泪?
日子舒坦,只会得意的笑吧?
抱头哭了好一会,元春才强忍悲伤,强笑着安慰贾母、王夫人:“当日明知道送我去宫里不好再相见,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好容易今日回来一回,不说说笑笑,讲讲高兴的事儿,反倒都哭起来了。一会子我回去了,又不知多久才能再见一回!”
说完这句话,不禁又哽咽起来,邢夫人等忙上前温言相劝。
贾母和王夫人齐齐住了哭声,又让人送了热水,净面上妆,重新入了座。
用过热茶,又与各家女眷一一见礼寒暄,又不免哭泣一番。
这还不完,东西两府管家管事丫鬟小厮婆子等也在厅外磕头问安。
等全都打发了,才有时间说说体贴话。
元春看了看人:“怎么不见姨妈宝钗黛玉?”
贾母脸上一僵,抓着元春的手轻声道:“你姑父身体不好,黛玉一刻都离不开。至于你姨妈表妹,哼。”
元春不解,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清了清嗓子,脸上有些尴尬:“自打宝钗定给北静王当侧妃,你姨妈对咱们就有些不耐烦。”
元春一愣。
她妃位并不低,就算不理宫务,宫里的消息基本也都清楚,自然听说过宝钗落水的事儿。
贾母将族里女眷都打发了,只留王夫人李纨惜春三姐妹。
众人一看便知老太太有话要说。
“你表妹怎么好端端的落了水?”
元春蹙着眉头轻声道:“说是为了救公主落的水。”
这公主并不是延平帝的女儿,而是永泰帝晚年生的女儿,延平帝的妹子。
“北静王怎么会刚巧救了她?宫中什么地方北静王能随意走动?”贾母心中疑惑。
元春轻道:“不是宝钗的错。要有谋算也是文世荣的谋算。”
“北静王想做什么?断了咱们几家的财路。”王夫人很不满。
元春看了看几个妹妹,心里很满意,笑道:“姨妈家想投靠女婿,人之常情罢了。”自家几个妹妹嫁的都不错,婆家都有实权,少一个商户并没什么,损失不大。
而且看薛家的样子,当家的明显鼠目寸光,得罪贾王史三家,难道不如扒上北静王收益大?未必吧。
她不想多提,而是换了话题,看向惜春:“听说珍大哥哥的船队去了渤海国,生意不错。”
别人都在抢南海沿子、往华夏新华的生意,贾珍却另辟蹊径,往北进发,垄断了渤海国的货物。
惜春迟疑了下:“也就海参能赚一些。”
元春笑笑,延平帝曾不止一次和她说起,贾珍每年从渤海国赚的银子不下八十万两。
可见是眼红了。
元春看向贾母:“祖母,咱家银子可够使?我瞧着这回省亲花的可不少,那么些绢花纱叶、玻璃花灯,过于奢靡,抛费太多。”
元春未入宫前,自幼便是贾母教养,与王夫人的感情比不上祖孙情,因此,同贾母说话,并不婉转。
贾母拍拍孙女的手:“不怕。也就多买了些绢纱绫罗,那些玻璃灯外面卖的虽贵,却是你珍大哥窑里烧的,花不了多少。”
元春飞快看了惜春一眼,试图从她脸上发现不快,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见祖母越老说话越不客气,元春不好再提,便问:“宝玉读书读的可好?”
当初未入宫时,元春是长姐,与宝玉年纪差的略大,是看着宝玉长大的。
且两人都随着贾母长大,由贾母教养。
宝玉没入学堂前,从三四岁起,是元春为他开蒙,教认字写字,什么三百千学的七七八八。
两人虽是姐弟,情如母子。
自入宫后,元春时时带信出来交代父母:“千万好生扶养,不严不能成器,过严恐生不虞,且致父母之忧。”
对幼弟的眷念爱惜之心,真真是一刻未忘。
王夫人摆摆手,一脸不高兴:“他万万不能和你大哥比,是个不科举做官的都是禄蠹,你父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概无用。”
元春忍不住蹙眉:“怎会如此?小时候我瞧着挺聪明伶俐,且极有灵性。可是夫子没挑好?赶明儿,我求求陛下,给找个好的。”
贾母欲言又止,却最终并未阻止。
王夫人则拍手笑道:“这是好事!也不指望他将来做官,能考个举人,当个名士就行。”
惜春笑着插嘴:“宝玉最喜在内闱厮混,喜欢吃丫头嘴上的胭脂,还会做胭脂,又是个惜香怜玉的性子,别说,名士还真挺适合他的。”
话音一落,众人好一阵沉默。
惜春也觉得嘴快不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