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驾马游,两袖有青龙。
自玉溪镇来到皇都,入白鹿书院,再入白鹿阁,再顶着顾雍传人的名头参与八顾之宴,他都觉得不如此时此刻这般酣畅淋漓。
即将从冲牛山入铁马山时,大雪停了,两岸山野银装素裹。
一位身着黑衣,高大魁梧的汉子出现在冲牛山与铁马山的边界处,汉子皮肤粗糙黝黑,光头独眼,在雪中如一座黑碑。
宇文君胯下的乙等战马长嘶不止,心生恐惧情绪,连连后退三丈有余,才勉强站稳脚跟,在这位黑衣汉子面前,它再无战马本色。
锦衣少年从容下马,正面迎敌。
这黑衣汉子开门见山,流露出黄庭修为,气息如烈焰风雷,一身霸道横练,弓腰驼背,双壁自然下垂,刹那间雪中起惊雷,若轰天箭般射向宇文君。
宇文君两袖青龙呼啸而出,震落山中无数积雪,两道青龙螺旋交叉厮杀而去,接触到这黑衣汉子时,竟怦然玉碎,黑衣汉子速度骤然更快,一拳递到宇文君额头。
嘭!
一身青龙罡气若破冰般掉落在地,宇文君额头渗出大片细密血珠,锦衣少年再无平时斯文模样,眉眼如刀战意昂扬,同样是一拳落在黑衣汉子额头之上。
黑衣汉子不动如山,丝毫无损,猛地抽身后退,继而曲臂撑腰,摆出一古朴拳架,独眼凝望而去,沙哑道:“断念就在你的手串里,为何不用?”
宇文君沉腰,摆出虎扑之态,咧嘴笑道:“自来到皇都,我从未与人捉对厮杀,我在承圣后期积郁已久,此战过后,大概就是巅峰了。”
黑衣汉子迅猛扑杀而来,近身单手撑地身躯下沉,右腿骤然弯曲,猛然绷直,激发出万千力道弹向宇文君咽喉要地。
锦衣少年身躯后仰,与这一记弹腿擦肩而过,趁势起左腿横扫而去,黑衣汉子抱起拳架,硬吃宇文君一腿横扫,顺手抓住宇文君左腿脚踝,如手提鸡崽般重重摔向地面。
宇文君身形若游龙,形成螺旋之势抽腿而出,如羚羊挂角妙到毫巅卸掉黑衣汉子传来的巨力,俯身趴在雪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身形弹射高空,瞬间又急坠而下,一拳轰向黑衣汉子的独眼。
黑衣汉子咧嘴狞笑,一记崩拳迎击天宇。
双拳相击,轰然一声巨响,黑衣汉子脚下方圆十丈土地瞬息凹陷六尺有余,一股霸道罡风横推边界积雪。
两人一招一式,一拳一腿,均有雷霆万钧之力。
宇文君凌空而立,右拳骨节处一片扭曲,整条右臂溢出丝丝血水,落了下风战意更加昂扬,飞身直下,凌空一记劈腿踏向黑衣汉子头顶。
黑衣汉子气贯周身,任由宇文君一脚落在头顶,一脚过后,黑衣汉子脚下土地再度凹陷三尺。
一旦近身,这黑衣汉子的攻势便犹如出山猛虎,右掌若黑熊掌,悍然抓住宇文君小腿胫骨,十指蓄力又崩力,欲卸掉宇文君一条腿。
暗劲若蛟龙蹈海,黑衣汉子刚欲奋力拉扯,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崩劲如泥牛入海不见踪迹,抬头一看,宇文君化作三丈青龙俯冲而下,瞬息之间完成了对黑衣汉子蟒蛇缠身的壮举。
青龙之力层层递进,宇文君欲强行绞杀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的身躯被缠了个严实,从双脚至咽喉,仅露出一颗人头,一只独眼。
龙躯缠绕蠕动,每一丝蠕动,便可让黑衣汉子承受分筋错骨之剧痛。
眼看青龙之躯将压碎黑衣汉子咽喉要地时,黑衣汉子猛地爆发出撼山之力,强行挣脱束缚,三丈青龙青光消散,宇文君轻飘飘站在雪地上,脸色惨白浑身浴血。
黑衣汉子的身形更是小了一圈,脚下近乎血流成河。
北风至,宇文君以北风提气,此刻若是拔出断念,或可分出胜负,宇文君并未动刀,仍旧是赤手空拳瞬息而至。
一拳轰向黑衣汉子面门,拳罡之上,青龙密布!
缩了一圈的黑衣汉子气息却是更加盛烈,沉腰低头,一拳平直递出,恰到妙处避开锦衣少年攻势,一拳寂静无声撞在锦衣少年胸口。
噗!
宇文君喷涌出大口逆血,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身形倒飞而出,胸口溢出大量血水,彻底染红锦衣之上的绣花。
黑衣汉子独眼溢血,惨烈笑道:“这一拳,便是我此刻所有精气神,你觉得如何?”
抵出一拳后,黑衣汉子半月之内再也使不出一招一式。
胸骨凹陷一寸有余,毋庸置疑宇文君的心脉已受到重创,这会儿便是医家圣人来了,怕也是无力回天。
两人生死已分。
宇文君双眸通红,若一尊地狱修罗。
北风呼啸,漫山遍野雪涛轻吟。
锦衣少年强行提了一口气聚在胸前,若猛兽最后的挣扎。
气在,人就不败!
宇文君浑身上下腾起三十六道暖流,暖流在体内相互辉映,胸口凹陷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鼓荡。
黑衣汉子独眼恨欲狂,大喝道:“莫非你不是血肉之躯!”
这一口气提至咽喉,直通百会玉枕,直入承圣巅峰!
宇文君眸子里溢出野性光辉,瞬息抵达黑衣汉子近前,一记手刀横扫而过,血花绽放,人头飘扬而起。
“我自然是血肉之躯,却非你所以为的血肉之躯。”
大袖一挥,青龙狂掠而出,当场毁尸灭迹,黑衣汉子遗体一瞬间融入了漫天飞雪中。
受惊的乙等战马仍旧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庞大的躯体仿佛要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