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卫向后退了几步,只留下秋秋一个人站在水池边上。
秋秋蹲下来,手伸进水里。
池水并不象别处的泉水一样清凉,而是带着淡淡的暖意。
象是温泉。
很舒服。水特别的软,特别的滑,温度适宜。
秋秋觉得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些画面在眼前浮动。可是她想仔细去看的时候,那些画面却象泉水上面浮动的水气一样,根本看不清楚,也触摸不到。
一定有个人,曾经受过伤,在这里调养。
那个人不是她自己,也不是拾儿。
那个人是谁呢?
应该是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望着池水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心里那种酸楚和无助的感觉……那么真实。
她是不是曾经就站在这个水池边上,看着一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在池水中疗伤?
那个人是谁?
脑子里还模模糊糊的,但是她的身体象是有自动的意识,嘴唇轻轻动了一下。
“师父……”
秋秋有些吃惊的捂着嘴。
她刚才喊了什么?
师父……吗?
不,不,当然不是严姑姑。
是她前一世的师父吧?
她听说过的,前一世她是离水剑派的弟子,她的师父道号是玉霞真人……
师父?
毫无预兆的,一滴泪珠从她眼眶里滑下。落进了水面。
玉霞真人曾经受过那样重的伤,还在这里调养过伤势?
这事传说里可没有,秋秋可以确信她没有听人说过。
那么,刚才的感觉和那种抓不住的印象,都是她自己想起来的?
玉霞真人当然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时一场浩劫,殒命的人当然远远不止秋秋和玉霞真人师徒。
秋秋蹲在水边。
她不记得……不记得玉霞真人的相貌,完全想不起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只是念叨这个名字,就让她觉得有一股难耐的酸楚从心底直泛上来。
那么绝望,那么难受。
喉咙象是被什么堵住了。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管卫远远站在那儿看着她。
他想起了从前,他陪她过来的时候。
那时候玉霞真人情势危急,秋秋在泉水边,也是这样无助的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可是无论是从前那一次,还是现在这一次,他都无法为她排遣的忧难。只能这么远远的陪伴她,看着她。
秋秋出来的时候神情很平静,还向他道了一句谢。
管卫只说:“没什么,不必客气。”
秋秋想找回过去的记忆,他知道。
在九峰,也许除了峰主。他是最熟悉她的人。
秋秋在九峰的待的时间并不算长,中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闭关。剩下的那些时候。他时时都能见着她。在奉仙居,在河边,在试炼洞……他指点过她剑法和拆招,她也反过来给予他启发。他在试炼洞所领悟的剑法和至理
那一幕幕的过往被他珍藏在心底深处,就象闪闪发亮的珍珠。
那是他最重要的,无法割舍的回忆。
两个人和来时一样,还是不怎么说话。
已经走出老远了。秋秋在灵禽的背上回转头。
已经看不见刚才停留的地方了。
但是她觉得手掌上还残留着刚才泉水的触感,鼻端也还是那种潮湿的。萦绕不去的气息。
灵禽从树巅掠过。茫茫树海一眼望不到边际,眼前一片开阔,太阳升了起来,艳阳满眼。
“第七峰就在那个方向。”管卫遥遥指了一下。
秋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有雾气,所以看不太清楚。
“要过去看看吗?”
秋秋当然不反对:“好。”
灵禽掉转方向,拍打着翅膀向前飞。
灵禽在第六和第七峰之间盘旋,秋秋看着这两座遥遥相望的山峰。
第七峰按理说,该在第六和第八峰之间。
但事实是,它的确看不见。
如果只是隐形的,确实存在的话,灵禽在这儿飞来飞去怎么都会碰到吧?但事实是,这座山峰不但看不见,而且也触不到,秋秋张开手臂,手里只触到了风。
没有实物,没有山石树木,没有那座理论上应该存在的山峰。
第七峰究竟是不是存在呢?
一定存在,不然整个九峰的人千百年来难道都集体在编造一个谎言吗?
但是,这座第七峰,好象并不存在于现实空间。人们看不到它,触摸不到它,用尽办法都无法找到。
据说,第七峰历代都只有掌峰才能看见,才能进入。它只承认一个有缘人。
缘这个字,可真奇妙。
秋秋想,这么一座看不见的山峰,前世她是怎么找到的?第七峰为什么会承认她这么一个修为浅薄的外来者为掌峰?
她在第七峰得到了什么样的传承?
后来她那种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就是第七峰给予她的吗?
灵禽盘旋了一会儿,什么异状也没有。
秋秋想,前世她能找到,不见得这一次还能找到这座山峰。
机缘这种事,缥缈得很,难以抓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生中不可能两次趟过同一条河流。
也许前一世会遇到的,这一世却再也遇不到了。
秋秋并不是垂涎那能够逆天的能力。
她只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
灵禽落下地来。
秋秋往前走了几步,远远的河的对岸。有几只麋鹿在悠闲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