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昱林在酒店的床上躺着,还记得白天和邢桓的所有谈话。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决定出去走走。
徐昱林在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怕海。那时乔湾带着他去别的城市,说是游玩,实际上乔湾是去工作了。徐昱林被托给乔湾的朋友带。他其实非常不情愿,早知道自己是给别人带的,他就留下和肖懿呆在一块了,还能时不时见一面魏子青,可比待在这个陌生的人家好多了。徐昱林那时正处于叛逆期,脾气有的时候会变得很大,有的时候又会变得很别扭,故意避开魏子青,见面了也不怎么和她说话。不过那时徐昱林和齐远思关系非常好。周末,两个男生带着篮球就可以玩一天都不回来。肖懿曾经批评过他玩心太重,徐昱林也不怎么往心里去。但是那次出行的某天,徐昱林自己跑出去瞎溜达,急坏了乔湾的朋友,他们费了很大的劲才将徐昱林找回来。一回房间,徐昱林就发现乔湾早就等着自己了。自己的妈妈寡言少语,没和自己谈过天,也不曾对自己严厉过。可是徐昱林那时候还是害怕了,不自觉地想要往乔湾朋友身后躲藏。“没事的,乔湾,他就是在附近看看花草,”怕乔湾责怪徐昱林,那位热心的朋友连忙劝道,“我下去就看见他了。”“徐昱林道歉了吗?”“说了说了。”徐昱林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冒汗了。原来自己的妈妈也会这样。他偷偷探头出来看,乔湾并没有生气,至少脸上并没有显现出生气的神色。整个一下午,乔湾都没有离开徐昱林身边,但是也没有和他说话或是责骂他,只是默默地坐在桌子旁边办公。晚上乔湾离开时,对徐昱林说:“你该改改了,你的玩心太重。”彼时徐昱林端坐了一下午,累的腰酸背痛。可是妈妈开口时,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听完,并许下承诺。不过第二天,乔湾的朋友说要带着徐昱林到海边,让他好好放松,省得在家憋闷。徐昱林就忘记了昨天的辛苦和紧张,开开心心地穿着沙滩拖跟过去了。
不过让徐昱林没想到的是,他刚抱着浮板下海,就头晕脑胀,不得已狼狈地爬上岸。乔湾朋友家的小孩连忙大喊妈妈,说徐昱林哥哥被水淹了。徐昱林面红耳赤地接受了溺水的救助,随后才表示自己没事。他跑到人比较多的浅滩又试了一下,不行,果然身体还是会难受。徐昱林将浮板放在腿边靠着,愣愣地看海。看来这片大海他是无福享受了。回去以后徐昱林将怕海的理由归结为自己在内陆生活了太久,对海还很陌生。所以在之后为数不多的海边旅行中,他锲而不舍地尝试,但每次都是失败而归。直到高中毕业时,徐昱林才将自己怕海的消息告诉魏子青,后者当然不相信:“怎么会,我都不怕海呢。”徐昱林更觉得难为情。肖懿带着两人去海滨城市旅游时,徐昱林就现身说法,给魏子青表演了什么叫“怕海”。徐昱林还记得那时魏子青笑得很开心。
“多试试说不定就可以克服了。”徐昱林想着。他轻率了,只穿一件单衣就跑出去,没料到海风那么大,吹得两条胳膊内凉飕飕的。徐昱林看见海岸边有人打着灯支着小桌子画画,就往那边慢慢逛。可是等靠近以后,徐昱林就后悔了。那人竟然是邢桓。他想悄无声息地再走开时,邢桓边画边开口了:“你也是‘昼伏夜出’的类型吗?好巧呀。”这下毁了,徐昱林很想笑。自己用来静心的海边散步要变成和邢桓增进友情的闲聊之夜了。算了,自己的运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变得非常差劲,这个偶遇也算是预料之中吧。徐昱林不紧不慢地回答:“我是早睡早起的类型。”“哈哈,”邢桓很大声地笑,“那你现在为什么在这?”“起早了呗。”徐昱林席地而坐,也不担心带着湿气的沙子弄脏衣裤。邢桓没有停笔,却把徐昱林的话听的十分清楚。他紧接着说:“你好像被人附身了?”“没哟,早上才是被人附身了,”徐昱林知道邢桓想说什么,“不知道,我这个人总在奇怪的地方较真,咱们两个争得那么凶,会下见了你我也友好不起来。”“现在能友好了吗?”邢桓的话里都带着笑,徐昱林已经完全没有白天对他的那种敌意了。“你说呢?”邢桓点点头。“你在画什么?”“海呀,”邢桓用手拨了一下笔端,“不过你可别高看我,我不是什么专业的画师,这只是业余爱好。”徐昱林没心情去看这个业余爱好者将海画成什么样,对他来说,眼前这片大海就已经足够具有挑战性和吸引力了。
“我挺怕海的,”徐昱林用余光瞥到邢桓顿了一下,“挺小的时候去海边玩,那时候就下不了海。”“真的?具体是怎么个怕法呢?”邢桓干脆停笔,转过头和徐昱林讲话。徐昱林连忙让他不用管自己:“接着画,我就是随便说说,这样看我还是打搅你了。”看见徐昱林做好了起身要走的姿势,邢桓才拿起画笔继续他的创作。两人的聊天中止了一段时间,又由邢桓挑起来:“具体是什么感觉,腿迈不动?还是怕水里有什么东西?”“头有点晕,”徐昱林努力组织语言,争取让邢桓不动什么脑子就能感同身受,“就像遇见什么不爱吃的食物,你说为什么,也没人讲的出来,但是闻到那个味道就是会恶心,不小心咬到一口就恨不得马上吐出来。怕海也差不多吧,踩到海水的时候,我就想转身狂奔回岸上。”“那现在呢?”邢桓听得津津有味,“看着海会好一点吗?”“晕晕的。”“我也想要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