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绝不缺少富豪,徐、扬二地的米,淮阴、盐渎二地的盐,荆州的茶叶,蜀地的锦绸,但凡是大周国内可流通的物资,都能在广陵城内瞧见。别看长孙湘雨手里拽着上千万两,着实是个小富婆,可在广陵那并不算什么,城内的有钱人多了,一抓一大把。
当然了,像谢安这种随随便便就丢出两百万两替[蜃姬]秦可儿赎身的败家子,城内还是不多见的。毕竟世家、富豪看重利润,用两百万两买个漂亮女人。恐怕也只有谢安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才做得出来,仿佛钱是大风刮来似的。
也正因为如此,谢安那[长孙武]的化名,近日里已在广陵府内彻底传开了,成为了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话料。
“啧啧!当真是有钱没地方话啊,用两百万两银子买个女人……”说这话的肯定是寻常的百姓。
“你懂什么?那可是玉书小姐,[四姬]之[蜃姬]的秦可儿!——可惜本公子那日不在场……啧!那个叫长孙武的家伙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玉书小姐不会当真就答应了他的赎身吧?”一副羡慕、嫉妒的口吻,不想也知道是城内某个富豪人家的公子哥。
“是外乡人吧。那个叫长孙武的家伙?——外乡人竟然敢跑到咱广陵来显富?分明就是不把咱广陵看在眼里!”说这番话的,显然是闲着没事的好事之徒。
静静听着茶楼内客人的议论声,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并未理会。
茶楼、酒馆、青楼,向来都是众口汇集之处,最容易起争执,也最容易获取情报。
这茶楼的掌柜姓陶名治,四十来岁。在城内开有十余家茶楼、酒馆,人称陶半街,就是说此人的财力,能够买得下广陵城内半条街,听着很了不起,可在广陵。当得起[半街]美称的富豪实在太多了,根本不算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陶治有着深刻的体会,想当年十里荷塘的苏家那是何等的风光,人称苏半城,可结果呢。硬是被广陵城内以邓家为首的一干富豪世家联手排挤,弄得家破人亡,富可敌国的财富毁之一炬,叫陶治这等广陵城内的小富豪彻底寒了心。
只要还有邓家在,广陵就不存在公平竞争,倘若硬要出头,苏家便是前车之鉴,在明白了这个道理后,陶治也就没了所谓的雄心壮志,只想着安安分分守住自己这份基业,至于开拓家业,他不敢去想。
“蹬蹬蹬!”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体型臃肿的中年男子从茶楼外匆匆奔了进来,胖乎乎的右手搭着柜台,气喘如牛。
陶治认得此人,此人正是他生意上的伙伴,城内[张记]字号的掌柜,张旺,当年苏家得势时,两人曾商议着也想跟着苏家经营一些丝绸买卖,毕竟当时苏家相当大度,公平竞争,从不霸市,叫人输地心服口服,不像邓家那么霸道,明面上竞争不过,就在背地里收买地痞无赖去对手家滋事,甚至动用他们在官府的势力倾轧,而苏家最终还是败给了以邓家为首的十余富豪世家,输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吓地陶治与张旺二人连忙低价抛售了手中的丝绸,改行做别的生意,生怕被邓家盯上。
“老弟气喘吁吁的做什么?来,吃碗茶压一压。”陶治倒了一碗茶递给张旺。
张旺摆了摆手,平稳了一下呼吸,舔舔发干的嘴唇兴致勃勃地说道,“陶老哥,西口菜市要斩人了……”
陶治闻言皱了皱眉,疑惑说道,“邓家就算再横行霸道,也不至于买通官府滥杀无辜吧?——还有王法么?”
“什么呀!”张旺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这回要斩的,正是那邓家大少邓元,咱广陵府知府张琦张大人亲自监斩!”
“嘶……”陶治闻言倒抽一口冷气,惊愕说道,“那邓元可是邓家的大少,更是张大人的小舅子,以往邓元没少仗着他姐夫的势力在城内横行霸道,说句不该说的,张大人也不是不清楚,这会儿大义灭亲了?——老弟,你哄我玩呢吧?”
“哪来闲工夫哄老哥玩?”张旺无语地地翻了翻白眼,压低声音说道,“还有咱广陵府的县尉韩忠,今日要一并处斩……还有还有,陈家的当家陈纪,郑家的当家郑礼,严家的当家严珞,好些人啊,几十来个。眼下就跪在西口菜市,就等着午时三刻一至,便要人头落地!”
陶治愕然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张旺,要知道那些可是广陵一等一的富豪世家家主,平日里甚至能与知府大人称兄道弟,这会儿怎么说杀就要杀了?
“老哥。你去不去?——方才我来时,城内好些人得知消息已朝西市口赶去。晚了就没咱站的位置了!”张旺一脸急切地问道。
“走!”陶治二话不说,也顾不得自己经营的茶楼了,与张旺二人急匆匆地跑向西市口看热闹,至于原先在他茶楼内吃茶聊天的茶客们,早在张旺说西市口要斩邓元时就丢下几许茶钱银子跑地没影了,很显然是去凑热闹了。
不得不说,陶治起初还有些怀疑,毕竟单单邓家就在广陵势力庞大,更何况还有另外几家家主。在他看来,就算是广陵府知府张琦当真一反常态要严办那些人,恐怕也得考虑一下后果,除非张琦患了失心疯。
可眼瞅着街道上人山人海,陶治逐渐有些相信了,而当他与张旺好不容易来到西市口,硬生生挤开人群来到前面。他这才彻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