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刘晴的心不是那么大,不是那么富有冒险精神,配合楚王李彦的四万兵,虽然基本上没法在长孙湘雨眼皮底下扭转胜败,但是至少不会败地这么快,败地这么彻底。
或许,这就是长孙湘雨与刘晴最大的区别所在吧。长孙湘雨喜欢刺激不假,但是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就算出战有五成胜算,这个女人也绝不会轻易出兵。
稳,四平八稳,这是长孙湘雨所奉行的兵法中最关键的字眼,倘若无法取胜。她便绝不出兵,积蓄力量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但是刘晴不同。尽管她平时也与长孙湘雨一样谨慎,但是她会去赌那五成的胜算。当然了,这里所指的赌,与廖立那种只知进、不知退的做法是决然不同的,而是指碰到像长孙湘雨这样高明的谋士时,她是否会去赌心中那份可能性。
但无论如何,刘晴这回赌输了,输地彻彻底底,恐怕连身家性命都要赔上。
倒不是说刘晴差长孙湘雨很远。毕竟刘晴在一开始就处在绝对不利的一方,她能做到这种地步,已是相当了不起的事。倘若不是有长孙湘雨在,恐怕就连李贤也会中了她刘晴的计谋,在这绝生谷,被陈蓦斩杀,从而被刘晴扭转周军占据上风的局面。
事实上。就连长孙湘雨方才也已经默认,刘晴恐怕是这世上唯一能与她并驾齐驱的聪慧女子,而这份聪慧,与秦可儿那种聪慧是截然不同的。
但即便如此,事到如今的刘晴,已是无计可施了……
前有周军十架墨家机关连弩与五千弩兵。后有山崖上数千周军弓弩手,哪怕是换当年汉函谷关主帅秦维这个在长孙湘雨看来就是草包的家伙来指挥军队,都不可能再叫刘晴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忽然感觉,赢地没丁点意思……”望着对过军心动摇的太平军士卒,长孙湘雨微微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
谢安正关注着战场没听到,可秦可儿却是一支关注着长孙湘雨。听闻这位姐姐的话,秦可儿露出几许诧异,疑惑问道,“姐姐不是一直想赢刘晴么?”
“呵!”长孙湘雨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与刘晴斗智,确实给予了她莫大的快感,那种与相同智慧的人较量智谋的乐趣,确实是长孙湘雨从未感受过的。
这跟数年前她与谢安较劲不同,谢安当初之所以能让长孙湘雨吃瘪,那是因为谢安有着层出不穷的怪招。
就好比说,谢安曾经与他的动作。
倒两杯水,谢安拿起其中一杯喝一口,长孙湘雨也照猫画虎,也拿起另外一杯喝一口,在对视了十余息之后,谢安将嘴里那口水又吐回了杯子,然后长孙湘雨就彻底傻眼了,因为她已经将那口水给咽了。
这才是长孙湘雨迷恋谢安的原因,因为谢安总是能想出一些世人想不到的怪招,连她也捉摸不透。但是,这跟智慧的高低有什么关系么?没有!
倘若他夫妻二人真正比试起才学来,十个谢安都不是长孙湘雨的对手。当然了,房事除外,在这件事上,长孙湘雨始终是最先求饶的那位,毫不客气地说,十个她绑一块都摆不平谢安,毕竟这个女人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娇弱了,几乎是风一刮就会倒的类型。
正因为如此,长孙湘雨很珍惜这次能与刘晴较量的机会,而事实上,刘晴也确实没有让长孙湘雨失望,但越是如此,此刻的长孙湘雨心中却愈发失落。
她下意识地会想,如果她没有遇到谢安,或者说,刘晴一开始的处境并非是那般不利,她是否还能战胜刘晴。
对此,长孙湘雨并没有什么信心,毕竟她虽然比刘晴多想到一步,但是真正限制刘晴身旁猛将陈蓦与其麾下三百天府兵的,却是那十架机关连弩,如果没有这十架机关连弩,恐怕陈蓦早已杀过来将她长孙湘雨擒杀。
而打造那些机关连弩的图纸,长孙湘雨正是在通过其夫婿谢安的帮助下画出来的,没有谢安,长孙湘雨根本没法从那残缺的墨家书籍中了解什么叫做齿轮、弹簧、转带,以及这些小东西在机关术范畴内的重要性,又如何做到还原墨家的机关连弩,甚至将其改进。
“胜之不武啊……”微微叹了口气,长孙湘雨坐回了战阵上的软榻,安抚着依旧有些害怕的小丫头王馨。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事。轮不到她来插手了,比如说,诛杀陈蓦。
这并非是体贴或者善解人意,而是长孙湘雨很清楚,她的夫婿谢安不会喜欢在针对陈蓦的这件事上在旁指手画脚。
聪明的女人,在处理夫妻关系时也要懂得审时度势,知晓进退。这一点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战场。
而秦可儿似乎也意识到了一点,静静地坐在长孙湘雨身旁。就仿佛她三女是此战的事外之人一样。
但相比较长孙湘雨与秦可儿,此刻的谢安心情那可决然称不上平静,因为他知道,在太平军被逼到这般绝境的时候,一定会有一个男人站出来。
而身为主帅的他需要做的,就是狙杀此人,断太平军最后一丝希望!
诛杀他那位妻堂兄,陈蓦……
深深吸了口气,谢安冷静地下达了将令。
“弓弩手上前五十步。引矢不发,连弩车准备更换箭匣……”
下令将令的时候,陈蓦的双手死死捏着战车的木质栏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