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对于梁丘舞如此平易近人、不时关注麾下士卒境况的做法。严开心中着实欣慰。
只不过……
[眼下这儿可不怎么合适啊……]
严开略有些不安地咽了咽唾沫。
而就在这时,远处一名士卒忽然振臂高呼。
“支持将军!”
梁丘舞莫名其妙地瞧了一眼那士卒,从旁,严开暗叫一声不妙。
可能是被那名士卒的呼声所惊醒,附近的东军士卒如梦初醒,纷纷振臂高呼。
“支持将军!支持将军!”
“将军莫要气馁!”
“支持将军!气死长孙!”
“……”严开伸手拍了一下额头。偷偷张望身旁梁丘舞的表情,却见后者先是茫然、继而满脸通红,最终气地浑身颤抖颤抖。
“项——青——!!!”
一声咬牙切齿的咆哮,从一位冠名炎虎姬的女中豪杰口中一字一顿地吐出,期间伴随着东军士卒响彻天地般的呐喊呼声,惊得远在百里之外的北疆军军营一阵慌『乱』,就连身为一军统帅的佑斗亦面带惊『色』地出帐观瞧。
“东军……意外的士气高涨啊……是因为我军败了几阵的关系么?——唔,果然是得暂避锋芒!”
震惊于东军的士气如虹,佑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冀京——
因为燕王李茂挥军南下『逼』迫冀京的关系,此刻的冀京城中,治安警戒比起往日更为严厉。大狱寺辖下南镇抚司、卫尉寺辖下巡防司、光禄寺辖下北军禁卫,这三支维持治安的兵力同时出现在城内,这可是极其罕见的事。
记得四年前,金铃儿以一人之力将整个冀京搅得鸡犬不宁,惹来当时的大周天子李暨龙颜大怒,勒令大狱寺、卫尉寺、光禄寺这负责京师治安的[京畿三尉]捉拿凶手。而除这件事之外,冀京城内甚少有三尉衙门联手稳定治安、维持警戒的事发生。
“咕噜咕噜——”
朝阳街的巷口驶来一辆马车。从悬挂在车厢四角的木牌穗子饰物不难看出,此乃冀京朝廷兵部尚书长孙靖的马车。
抬手撩起车的帘子,长孙靖凝神注视着街道两旁的百姓,见百姓依旧是面容带笑,顾自营生过活,这才纾解微皱的双眉。缓缓点了点头。
[皇四子李茂大军压境数月,然京城百姓依然能做到这般镇定……全赖有梁丘家的那个小丫头坐镇博陵,阻挡北疆雄师!——甚好!]
轻吐一口气,长孙靖垂下车帘子,心下思忖着。
[三王之『乱』。已被女婿谢安率兵所平定,而如今那小子正转道江东,征讨江东的太平军伍衡一支,只要能尽早铲除这支南唐遗留的叛逆之军,率军回朝,冀京之围立解!——如今的问题就在于,冀京能否撑到那个时候呢?]
长孙靖闭着眼睛沉思着。
要知道,李茂大军虽然在博陵与梁丘舞对峙,而且目前看情况似乎反而是梁丘舞占优,但是长孙靖却很清楚,北疆军之所以落于下风,那是因为他们并未对博陵展开真正的攻势,毕竟深冬的季节实在不适合征战,至少不适合攻城战。而之前谢安之所以在冬季与秦王李慎开战,那只是迫于奈罢了,毕竟他若是法在年前解决掉秦王李慎,势必会导致江东的伍衡在得到了足够的喘息时间后形成尾大不掉、难以收拾的局面。
[待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北疆军恐怕就会对博陵展开真正的攻势了……]
清楚这件事的长孙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而这时,马车咕噜噜地停下了,原来,长孙靖已回到了他自家的府邸。
缓缓步下马车,这位当朝兵部尚书愣了愣,因为他发现,在自家府门前,竟然停着一辆装饰地颇为典雅大气的马车。走上前瞅了一眼悬挂在车厢顶部的饰物,长孙靖意外地发现,上面竟然刻着一个[谢]字。
王侯规格的马车,又是[谢]字木牌,纵观整个冀京也只有独一份,那便是他长孙靖的女婿,大周朝廷刑部本署尚书令,谢安。
可问题是,那位看似粗枝大叶、实则颇有本事的女婿,眼下应该正率领着军队赶往江东对付太平军的伍衡才对呀。就连梁丘家的那个小丫头如今也镇守在博陵,又是何人乘坐着谢府的马车来拜访他长孙家呢?
“我婿府上,哪位前来拜会?”
跨过府门,长孙靖唤来守门的家丁,细声问道。
“回禀老爷,乃是姑爷府上伊伊夫人……”
[伊伊夫人……原来是那个小丫头……]
“哦……”长孙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毕竟他多少也清楚,在谢安与梁丘舞、金铃儿、还有他的女儿长孙湘雨皆不在冀京的情况下,如今城内的刑部尚书谢府,全赖伊伊独自一人经营着。
“那个小丫头来我府上做什么?”捋了捋胡须,长孙靖思忖了一下,嘀咕着迈步走向府内大厅。
走着走着,长孙靖忽然听到大厅方向传来一声惊喜的欢呼,继而,他甚是宝贝的幼子长孙晟满脸喜『色』蹦蹦跳跳地从大厅跑了出来。
“我做舅舅了。我做舅舅了,哈哈哈,我做舅舅了……”
顿时,长孙靖面『色』沉了下来,重重咳嗽一声。
“咳!”
听闻那一声重咳,长孙晟浑身一颤,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面前的竟是他古板而又固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