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被末将不幸言中?”副将惊声问道。
卫庄轻哼一声,也不知言语,只是抬头环首张望了一眼四下。因为是四月底,月色依稀难以照亮整片大地。虽说周军内亦点燃着为数不少的篝火,但终归难以瞧清楚全部,远处周营深处,依旧是一片漆黑。天晓得那片漆黑的夜幕下究竟潜伏着多少整装待发的周兵?
见卫庄不发一言,那副将显然也已意识到了什么,惊疑不定地说道,“卫庄大人。倘若当真是周兵诱敌深入之计,我军贸然闯入,岂非有些不妥?——不若速退!”
“不必!”抬手打断了副将的话,卫庄沉声说道,“听本将军号令便是!——就在附近与周军厮杀,莫要深入。何时撤退,本将军自有思量!”
听闻此言,那副将亦不敢再多嘴,抱拳正色说道,“是,末将遵命!”
不得不说,卫庄的猜测丝毫不差。就在他率领着麾下三千余太平军大肆扫荡周军的东营时,在远处黑暗角落,冀州军老将张栋正暗自打量着这支太平军。
“奇怪了,竟然不攻向我军帅帐所在,反而久久在此逗留……”皱了皱眉,张栋眼中闪过几分疑虑,喃喃说道,“眼下我军中营。已被那徐乐暗中派人搅得鸡犬不宁,那般乱糟糟的动静,即便是在此亦能听得清清楚楚,换做任何一员将领,亦会忍不住率军直袭我军中营,擒杀谢大人,然而那个太平军将领。却竟然只在辕门附近厮杀……是试探么?”
说到这里,张栋双眉紧紧皱了起来。身为同样是谨慎至极的人,张栋又岂会不能理解,似卫庄那般举动。无非就是在试探其周军营寨内是否设有伏兵。
“将军……”身旁偏将忍不住插了句嘴。
仿佛是猜到了此人的心思,张栋抬起右手,压低声音说道,“不可!——我军此番的目的乃是将牛渚太平军主力诱至我军营内,一网打尽。而目测这股太平军兵力,仅两三千人,说不准这仅仅只是先头试探我军军营虚实的先锋,还有大队人马潜伏在营外,切不可打草惊蛇,否则功亏一篑,白白毁了大人这般巧妙设计!”
那偏将恍然大悟,点头正要说话,突然身旁唰唰唰唰出现几名东岭众刺客,叩地抱拳,对张栋说道,“张将军,廖立、唐皓等几位将军命我军前来向张将军询问,不知那太平贼军为何只逗留在辕门附近而不深入营内?——张将军能否按照计划将其引入埋伏地点?”
“这个……”张栋闻言皱了皱眉,长吐一口气低声说道,“劳烦诸位回去告诉诸位将军,那太平贼将甚是狡猾、谨慎,不肯轻易中计,希望诸位将军莫要自乱阵脚,静待那贼将自投罗网便是!”
“是!”那几名东岭众刺客抱了抱拳,一时间望着四面八方散去了。
瞥了一眼那几名东岭众刺客离去的背影,张栋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远处那名太平军将领、即卫庄的身上,他这才惊异地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卫庄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难不成瞧见我了?]
心中微微一惊,张栋下意识打量四周,但是凭着经验,他不认为他所在的漆黑环境能够让卫庄瞧见他的存在。
[是作为武将的直觉么?]
张栋眯了眯眼睛,因为他注意到,当卫庄瞧向他所在的方向时,有意无意地笑了一下,看似是瞧见了他张栋的存在,但是张栋却注意到,那卫庄尽管面朝着他的方向,但是他的眼睛却依旧不时地扫着四周。
[看来是个工于心计的家伙……]
心下冷笑一声,张栋环抱起双手,倒也不急着派兵围杀卫庄那三千兵,毕竟比起牛渚太平军眼下多达两万两千余人的兵力,三千士卒着实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而与此同时,正如张栋耐心等待着卫庄引兵深入营寨,卫庄亦静候着周军的埋伏兵马到来。
张栋猜对了,尽管卫庄确实无法在如此混乱以及昏暗的环境下瞧清楚张栋,但是他总归有点感觉,毕竟他亦是多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猛将,岂会连这点直觉都没有。
[尽可能引出周军的伏兵,并将其拖住……]
脑海中浮现出枯羊在几个时辰前交代他的任务,卫庄在心中暗骂不已。
虽然枯羊那句话说得很是轻巧,可天知道周营内究竟埋伏着多少兵力的伏兵?
要吸引周军的伏兵并且将其拖住?这个简单地很!
就如同身边那个蠢蛋副将此前所献的所谓奇策办就好了,带着麾下兵力不顾一切地杀向周军的中营。即便周军总帅谢安所在的帅帐。在卫庄看来,只要他敢这么做,保管待会四面皆有周军的伏兵杀出,实打实地完成了枯羊所交代的任务,可问题是,介时他卫庄又该如何逃生?
自己并非是梁丘皓,不具备一人成军的实力。无法在如此众多的周兵中杀出重围,这一点卫庄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不希望为了枯羊让自己走上不归路,继而把自己给害死。
但是,他又不好就此退兵,否则。枯羊定会以不遵从主帅将令的罪名,将他卫庄处斩。
[那个小子,还真是个狠人!——不就是说了几句带有威胁意思的话么,用得着这般陷害么?]
想到这里,卫庄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颇为看好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