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那么多年了么?”
在城守府的大堂,伍衡孤身一人坐在大堂中央,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烈酒。
虽然府外依旧是喊杀声震天,但是这些嘈杂声,却根本无法撼动伍衡此刻的心神。
而就在这时,堂内响起一声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声。
“真是镇定呐,伍帅!”
伴随着这声笑,南唐刘氏十三皇子刘言从屋外走了进来,双手托着两坛的酒水。
“周军好似已经杀入城中了哟!伍帅不是曾说过,此战万无一失么?”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刘言出声调侃、奚落着伍衡。或许,他心中也有怨气吧,被伍衡控制,尽管不得不成为了太平军名义上效忠的主公,但实际上只是一介傀儡的怨气。
“我累了……”
面对着刘言的嘲讽,伍衡淡淡说道,自顾自地品尝着美酒。
刘言愣了愣,继而似乎是感觉到了伍衡在说这句话时的所蕴含的沉重心情,竟没有再行奚落,只是默默地走到了他对面,入席就坐。
沉默良久,刘言低声说道,“你……小看了枯羊呢!”
这种出于安慰而不是奚落的口吻,就连刘言也为之纳闷不解。
他想不通他为何要去安慰伍衡。
伍衡未出现时,他刘言已摒弃前朝皇子的身份,安安分分地在广陵做一个饿一顿饱一顿的穷书生,偶尔干些“私活”,不杀人,只是打劫一下过往那些看起来就富得冒油的富商们,将他们用méng_hàn_yào迷倒,然后将贵重物品收刮干劲。最后随便找个客栈开个房间将他们丢进去。
而至于这些得来的不义之财,刘言大多都是散给了青楼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们,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算是劫富济贫对不对?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反正刘言却很热衷于这种洒脱、自由的生活。
在他看来,人生在世也并非一定要轰轰烈烈。只要好好地活着,活得够久,这便是对父母双亲最大的宽慰。
其余那些比如地位、名利、声望、金钱,都只是身外之物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热衷于追逐?
有那个,他刘言还不如想几句优美好辞,去博得青楼里那些姑娘的笑容。
然而这世上,确实有些活得并不洒脱的人。他们纠结于已经逝去的事物,并力求再次得到。梁丘皓是,杨峪是,而眼下这个叫做伍衡的枭雄,同样也是!
对于伍衡,刘言说实话是有点恨意的,毕竟正是伍衡的出现,逼迫他刘言不得不面对好不容易割舍的凄惨往事。被迫放弃新的身份,再度回归权利争夺的漩涡。
而伍衡似乎也听出了刘言话中那安慰的成分。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殿下说笑了!”
“?”
见刘言并不能理解的意思,伍衡淡淡解释道,“并非是臣下低估了枯羊,而是臣下高估了臣下!”
刘言一听心下更为纳闷。似懂非懂地望着伍衡。
见此,伍衡轻叹一口气,喃喃说道,“臣下本以为,就算单凭臣下一人。也足以振兴太平军、匡扶南唐……但如今看来,我的确是太高估了。——臣下并非是败在枯羊手中,亦非败在周军任何一人手中,而是败在臣下手里!”
“……”刘言闻言心中一团雾水,不过却没有开口,毕竟他也眼下的伍衡需要的并不是他的宽慰,而是倾听,静静的倾听。
“周军不足为惧!虽说我太平军曾在湖口被那谢安纠缠地进退两难,那也只是对方耍无赖而已,当时若非我军急着抢占江东,谢安根本不可能胜过我军!”
“……”刘言深思一番,肯定般地点了点头。毕竟伍衡并没有说,当时谢安就是看准了太平军迫切想击败他所率领的周军进兵江东,故意不与太平军交战,这才使得太平军内部伍衡与刘晴的矛盾日渐升级,最终导致分道扬镳的局面发生。
“陈蓦的神勇,杨峪的统帅,再加上我的权谋,这便是我二代太平军最初的雏形……
陈蓦很强,相当强,强得根本不像本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人,但是他缺少权谋,亦不懂得用计……总帅位置落在他手上,我时常担心这厮是否会断送了我太平军……没想到最终,太平军竟是葬送在我伍衡手中……”
抿了一口茶水,伍衡长长叹了口气。
“杨峪……那厮勇武不及陈蓦,权谋不及我,但是他极为擅长统兵,是天生的帅才,或许这跟他的父兄皆是我太平军初代大将有关吧……若今日有他坐镇城中,岂不比张洪那个蠢材更有用?”
“……”刘言愕地瞧了一眼伍衡。他很难想象伍衡竟会在这个时候埋汰的部将。
不过话说,有一点伍衡并没有说,倘若今日梁丘皓、杨峪以及天府军都尚在,周军想要攻陷广陵,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于,周军还有可能在此战中败北。
毕竟,像梁丘皓与阵雷那两位天下级的大豪杰,周军从来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打败过他们。就连天府军总帅杨峪,也只是死在被叛徒卫绉出卖,死于千余乱军之中罢了,丝毫未曾有机会展示他太平军中无出其右的统率能力。
若是今日梁丘皓与杨峪皆在,天府军亦在、六神将亦在、太平军众将亦在……
幻想了一下,刘言暗暗心惊。毕竟全部浮出水面后的太平军势力,那可极其强大的。
“开阳神将”梁丘皓,不容置疑的天下第一猛将,哪怕是炎虎姬梁丘舞与鬼姬金铃儿携手,也奈何不了此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