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的气势压得几乎都要喘不上起来,明明是盛夏的天,此时却如同置身冰窟,双手紧紧拽着床单,挺直脊背,半点不曾移开视线,决绝道:
“那么,你强行留在身边的,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敢!”她,威胁他!居然敢威胁他!眼前的人,若真的变成了不会笑、不会哭、甚至不跟他说话的行尸走肉,那画面,哪怕只是想想,他都要抓狂!
他的愤怒终于压制不住,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到她那因为仰着头而全部露出来的纤细脖颈上,心中有一个恶魔在叫嚣着:“掐死她!掐死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中红光闪现,伸出右手,朝着那美丽的脖子逼近!
她本就一直盯着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眸光的变化——这是要失控了!
她要争取的自由,得跟清醒的司空湛争取才有用,跟一个失控的人争取,那是在作死!
将身子向后挪了挪,一直到背靠墙壁,微微放松了语气,“司空湛,你若敢伤害我半分,我绝不原谅你!”
心念一动,从医药空间中拿出了一支强力麻醉针,紧紧握在手里——自从见过他失控的样子,她就已经准备好了麻醉针,只要他有失控的征兆,她便先放倒他再说!
听到了她的话,他的右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住,眼中的红色淡了一些,一丝理智回笼,左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右手,努力往回拉:不可以,绝不可以伤害她!
知晓他听到了她的话,而且有用,她尽量让自己平和一些,盯着他的眼睛,“司空湛,控制好你自己,别让我瞧不起你!”
脑海中两个小人在打架:红色的小人告诉他,敢违逆他的人,都得死!黑色的那一个告诉他,无论如何,都决不能伤害她……
两个小人打架得越来越厉害,他头痛欲裂,眼睛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神情痛苦而狰狞,看着她那一双大眼睛,神情变幻莫测。
“不可以!”挣扎许久,终于,黑色小人发出了咆哮,瞬间战胜了红色小人,他彻底恢复了清明,最后看了她一眼,疲惫地转身,踉跄着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暖风院,他才敢停下脚步,唤来了暗卫,扶着他去高远堂,独自一人跳进了寒泉。
冰冷的泉水将他淹没,许久,他才从寒泉中露出了头,一双眼睛彻底恢复了清明。
好险,差一点,他就伤害到她了!若他真的失控伤了她,他这一生,都绝不会原谅自己!
确定司空湛控制住了自己,半晌,林婧涵才放松了下来,无力地靠着床柱,大口大口喘着气。背后传出濡湿的感觉,她用手摸了摸,竟然全是血!
她最近一定是犯太岁,这个伤口才总是裂开……
有气无力唤侍女进来。
三个侍女进来,看到林婧涵衣衫几乎浸透了血,侍棋又是惊吓,又是惊呼,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王妃,您伤口怎么又裂开了啊!”
侍书就沉稳多了,一边关切询问,同时制止了侍棋的惊呼,一边赶紧给林婧涵换药、换衣服。
三个侍女忙活了许久,终于将林婧涵收拾妥当。
“都出去。”林婧涵拒绝了侍书让她躺着的建议,靠坐在床上,神情落寞。
三个侍女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她的目光移到了桌上,那里,还放着司空湛带过来的东西——从慕容朔那里弄来的药草,和靖南军的毒血。
感情上,她想救人,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这般妥协,否则,她输了这一次,以后,再想为自己争取自由,就难如登天……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破釜沉舟赌这一局,因为他的突然失控,居然落得个不了了之!
王妃伤口又裂开了,侍书第一时间去请了向元青过来。
向元青进来,就看到林婧涵盯着桌子上的药草和毒血——那东西,他认得,因为司空湛也给了他一份,甚至更多。
见她神情变换,似在极力挣扎,联想到刚刚看到靖南王那罕见的狼狈样子,心中已有猜测,坐在床边凳上,一边把脉一边严肃道:
“小丫头,你是不想要这条命了,还是存心折腾我这个大夫?短短一天时间,你这伤口就裂开了好几次!”
“前辈,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歉意一笑。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比哭还难看!”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记,“记住,你不高兴的时候,就没必要强迫自己对别人笑。”
“嗯。”她随意应了一句,扭头,目光不自觉又看向了桌子,心中仍然是天人交战。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情感逐渐压过了理智,一双手不自觉握紧。
向元青审视着林婧涵,见她慢慢变得坚定,点点头,起身,将桌上东西拿过来,放到了床边,
“丫头,给靖南军解毒一事,靖南王也曾拜托过我。你若想救人,大可以放手去尝试,到时候,解药,我帮你拿去给靖南军,你要是不愿让人知晓是你研制的解药,我倒是可以担下这美名。”反正上回已经帮她担过一回了,再多一回,也不算什么。
林婧涵收回目光,看向向元青: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两全其美?既救了人,名义上又没妥协!
“谢谢前辈如此替我考虑周到!”她真诚道谢,将药材和毒血拿了起来,看了看向元青,眨眨眼。
向元青知晓自己该离开了,不仅离开了,出去时还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