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帝见状,急忙道:
“爱卿断不可如此!断不可如此!有何难处讲来便是,怎么好好地就要撂挑子!?”
刑部尚书声泪俱下地哭诉道:
“回禀陛下,这几年北方各省多多少少都有点遭了旱灾,所以收成一年不如一年,时有百姓无奈之下贩卖祖田。”
“更有卖了祖田之后还要卖妻卖女的,如此不伦不孝之事,自然引得许多诉讼案子,更有匹夫一气之下,行那不忍言之事!”
天启帝闻言颔首拍腿道:“看来还是钱粮惹的祸啊!”
汪义真哪能看不出来这是严党一唱一和的戏码,眼见今日还是定不下以工代赈之事,索性就带着一票官员站回队列,闭目养神。
天启帝自然看得到东林党人的做派,这种家国大事,汪义真居然如此消极,此时不由将汪义真也暗恨上:
“既然流民之事的根结还在钱粮之上,那么众卿就议一议钱粮之事吧,有了钱粮,如何赈灾便就只是细节问题了。”
天启帝话音刚落,吏部尚书出列道:
“启奏陛下,如今国家困顿,严阁老前些日子在内阁与微臣商量着是否要缩减一些衙门的用度,并且裁撤些冗员、庸吏。”
“所以微臣回去以后便整理统计了一下各地官员近几年的考成。”
“微臣发现有好几个知府治下,税政考成极差,大多都没有补足税款,不如先派御史及巡按前往那几个地方好好看看,然后再让他们补足税款,至于官员,该罢黜的罢黜,该裁撤的裁撤。”
汪义真闻言眉头一跳,知道对方这是冲着自己等人来了。
此时林世昌不在京中,满京的南方官员隐隐地都以他为马首,如果此时不护住下面人,他这辈子都不要指望能如林世昌一般登上魁首之位了!
“荒谬!如今北方各省已是动荡,若是其余几省也乱了起来,那便是祸事临头了!”
这是底线问题,汪义真直接当着皇帝的面威胁所有人:
你们要是敢乱来,那我们东林党也要掀桌子了!
此举无疑会恶了天启帝,但是他此时却是顾不上了,皇帝而已,东林党不在乎!
临老致仕回了南方,天高皇帝远的,谁会在乎这皇帝老子?
严松见此情况,也知道今日之事怕是进行不下去了,当即给了严樊和吏部、刑部、户部尚书一个眼神之后便闭目养神了。
他得考虑一下,该交换给东林党什么条件,才能换来对方的松口。
政治,就是互相妥协!
天启帝见此也不恼火,显然今日的场景他心中也预料到了,当即沉声对众官员道:
“既然众爱卿分歧如此之大,不如旬日之后举行大朝会,让百官来商议罢!”
“但是今天听了众爱卿的话之后,朕深感不安,四十万子民犹如浮萍一般,朝不保夕。”
“大伴,与我下旨:从朕做起,缩减用度,倡导万民勤俭节约,不可奢靡乐事,不可大行浮夸之风,与国共度时艰!”
众官员闻言都跪在了地上,高呼:“吾皇圣明!”
又是三声高呼万岁之后,天启帝便在宫女的搀扶下退出了金銮殿。
而众官员见此情况也是在礼部官员的监督下,有序退出了大殿。
东林党的几个官员见此情况都是打算上前与汪义真商量几句,却都被汪义真用眼神给阻止了。
今日局面着实奇怪,按理说北方四十万流民,着急的应该是天启帝和严党,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居然还能忍耐。
汪义真本以为今天的这个朝会是无论如何要定下来此事的,没成想居然又拖了十天。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汪义真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他们酝酿的那件大事即将成行,此刻已是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