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将咖啡杯放下,终于下定了决心,打开了那个抽屉,将仇天乐的案卷重又拿了出来。
这一次,她看得很仔细,一边看,一边在自己的随身记上写些什么。
仇天乐,青柠市本地人,三年前毕业于n**律系,来青柠市寻自己的女朋友王丽。父亲仇伟业在青柠市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生意人。家里有一个公司,专做保健品销售,青柠市好几家出名的高档商场都和他家有生意往来。
王丽,扬州高邮人,三年前因为学业变动来到青柠法学院读法律,文静可人,很少与外人接触,活动轨迹除了学校就是她租居的那个公寓。
凶案是在仇天乐来到青柠市的第八天发生的。那天,是平安夜。仇天乐和王丽一起去市区参加了一个派对,派对是仇天乐家的公司赞助的。王丽还经仇天乐的介绍,当了当日的活动天使,派发公司新出产的保健美容丸。
派对结束,这一对小情侣去看了一场影,然后就回到了公寓里。
仇天乐回来的这八天,虽然日日和王丽在一起,但他从没有在王丽那里过过夜。一到十一点,他就会像灰姑娘一般准时回家。
那天,他正欲回家时,王丽突然间喊痛,让仇天乐拿药给她。仇天乐拿了药出来,见王丽已经疼得面无血色,便伺候着王丽把心脏病急救药给吞了下去。
谁知道那药一入王丽的胃口,王丽的脸就抽动起来,接着竟魔性大发,扑上去,和仇天乐厮打起来。
警方后面记载和仇天乐那天的自诉有很大的出入。警方说仇天乐是在自卫时红了脸,掐死了王丽,但依仇天乐说法,那一刻他十分冷静,虽然王丽一直在请求她将自己杀死,以避免那蚂蚁钻心的痛,他还是最关键的时候松开手,逃了出去。
仇天乐的罪名是防卫过当,但如果如仇天乐所说,他走的时候,王丽还没有死去,那这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就不成立。
苏然的眼睛闪出光来,再次翻动起档案,又将自己画的那幅人物关系图看了又看,最后落在“心脏病药”这一行字上。
为什么没有人怀疑王丽当天服用的并不是心脏病药呢?他们去参加的是药业公司的活动,王丽又是派药天使,会不会仇天乐误把王丽带回来的保健品当成了心脏病药呢?
苏然又从头到尾翻找了一番,没有,没有任何法医鉴定说到那盒带回家的保健药丸。
苏然用笔在那药上打了一个重重的问号,合起档案,刚想把档案给放进抽屉,想了想,又将那档案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把一切都拾掇好后,苏然拔了个电话给秋若海,约他在凤凰咖啡馆见面。
秋若海曾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他一定是能告诉自己一些想知道的事情的。
“小何,我今天要出去做事,所里有事就打电话给卓主任。”
苏然吩咐完后,直接跳上了车,朝凤凰咖啡馆开去。
秋若海站在铁门之外,那个叫蓝屺的男孩愤怒而绝望的眼神还在他的心里晃荡。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将那小小的房门轻轻一掩,听得屋子里惨叫一声。
秋若海点燃一根烟,思绪随着烟一起飘悠起来。
昨晚,他原想去半山找苏然,谁知道乔龙一个电话就把他给叫到了这个荒废的旧工厂。穿过一个一个透着铁锈味道的房间,他来到了这里。
带上了面罩的他,只露出两只眼睛,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没有了左腿的男孩子被扔在角落,他的身上已经遍体鳞伤。
“秋哥。”阿火将手中的棍子往地上一扔:“乔爷说,这小子在查我们的事,让你问一问他都知道干什么了。”
阿火说着,又是一腿,正踢在男孩瘦弱的腰肢上。
男孩闷喊了一声,抬起一双眼,望着秋若海。
那眼神,那么纯净的眼神,竟让秋若海觉得一阵阵发寒。他似乎从这眼神里窥见一身黑色的自己那同样黑乎乎的灵魂。
“你们先出去吧。”秋若海挥了挥手,阿火似乎很不情愿,见秋若海又闷喝了一句,“还要我再说几遍”连忙招呼着另外几个大汉走了出去。
铁门被怦地一声关上。
“孩子,告诉我,你在查什么?是谁让你查的。”秋若海尽量放柔的声音,蹲在了男孩面前。
“我认识你。”男孩突然说道,“我听得出我的声音。”
“你认识我?”秋若海大吃一惊,跑到门前,检查了一下那铁门,又将房间里唯一的一个窗户关了个严严实实。顿时,房间里沉闷异常,秋若海几乎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是,我认识你。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同。”蓝屺挣扎着,“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我的手机过来。”
秋若海更加惊诧了,这个男孩,还真是奇怪,竟然把自己当朋友一样相信着。
他朝四周看看,在另一个角落,一只被摔破了屏幕的苹果手机躺在地面上。
“我想发一条信息给一个人,你可以帮我吗?”
秋若海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人,你就发。”
“?”
“对啊,你没用过这样的数字来表达感情吧,我就是想告诉她,我爱她一生一世。”男孩笑着说,“我也知道,我走不了了,所以,鼓起勇气来和她说一句吧。”
秋若海心里凄然,男孩说得一点也没错,这间废工厂,从来都是不留活口的。
“好了,发出去了。”秋若海看到信息已发送,奇怪的是,对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