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每天让石峰出去听消息,让石青和下人们放消息,说他家姑爷和小小姐被山匪抢掠劫后余生,姑爷吓得不敢出门。
沈润卿听说了这件事十分忧心,亲自上门来探视女儿女婿,得知山匪竟然一路追杀,又是惊怒又是担忧,也劝琉璃不要再到处奔波了。
琉璃自然又是好一番安抚。
沈润卿回府后,与沈义安说起了这件事,当时冯焕章也在场,却蹙起了眉。
陆潇那日面色不好,如今看来他猜得不错,是身上受了伤,可是为何却要隐瞒,还一路逃命一样疾行,难道山匪还会追来江中府?而且……
冯焕章忽然想到一点,山匪若是想再要钱财,总要留下一名重要的人质,为何全都放回来了?
琉璃并不知道她的大姐夫脑子忽然灵光了,想出了她的破绽,这时候府衙里有官差来通报,找到了她的马车和马,但是车夫已死,要向她问明情形。
琉璃神色微暗,本来想让那两人逃走的,到最后还是害了他们。
琉璃向官差叙述了一遍,官差记下来告辞离开。
琉璃准备了一千两银票,每家各五百两,让季航送到那两位车夫家中,安排两人的后事。
谢衍庭也闻讯来探望,担忧地看琉璃,琉璃笑嘻嘻挥舞她的两只粽子手,让谢衍庭忍不住又笑起来。
沈义安兄弟一起来的,探望了陆潇后,沈义安满脸后怕,“琉璃,以后在外面不要太招摇,青蓬牛车代步,山匪见是穷苦人,或许不会打主意。”
琉璃一扶额,心说那样死得更快了。
沈义平简单说了分铺的进展,还有下面收米的情形,琉璃很满意,让沈义平放心去做,沈义平想了想,“如果日后没什么大事,出门去各地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守在家里安稳些,省得杜姨娘担忧。”
琉璃心中一暖,大眼睛看着沈义平,浅浅笑了,“多谢二哥哥,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沈义安乐得见这兄妹俩和好如初,又说了一会儿话,二人告辞回去。
这日还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
许久不见的秦烟雨。
“琉璃,我听说消息便急忙赶来了,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秦烟雨一双小手握着琉璃手臂,温婉秀美的脸上心疼又忧心。
琉璃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无妨,不过是一点意外,秦叔叔可还好?”琉璃不想谈自己,她与秦烟雨之间应该没什么情分了,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心思设计她,这个人都不能再成为从前那样的至交好友。
“父亲还是那样子,只是不能起身便不愿用饭,越发瘦弱了。”秦烟雨说起秦勉,脸上更是愁苦无助,我见犹怜。
琉璃也难过起来,寻找浮生的信送去苗疆很久了,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知那边书局是否会代为查找。
“不知陆公子身子如何了?我带了一些补品,虽然不贵重,却很有效用,琉璃不妨拿去给陆公子,助他早日痊愈。”
秦烟雨拿过来一个桃木雕花盒子,放到琉璃面前。
“这是什么?”琉璃蹙眉。
“紫河车啊,就是婴儿落胎后的胎盘,最是大补,这是焙干后研成了粉的,给陆公子放入日常的药中冲饮,或是直接服用都好。”秦烟雨眉目温柔,白皙手指抚了抚那盒子。
琉璃目光一滞,“烟雨,你似乎颇通药理啊。”
“这算什么药理,世人皆知的补益方子,不过寻这紫河车费些工夫罢了,穷苦人家生下孩儿才肯卖了的。”秦烟雨唇角勾起一丝笑,看不出是鄙夷还是嘲讽。
琉璃看着那木盒忽然心里一阵膈应。
送走了秦烟雨,琉璃想了想,还是让木木带上木盒去了陆潇那里。
“这是秦烟雨送来的,说是让你补身子。”琉璃让木木和石峰都下去了,这才用下颌挑挑那木盒,同陆潇说道。
陆潇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瞄一眼琉璃,斟酌着怎么回这句,既不让琉璃觉得他热情,又表示他并不介意不相干的人送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你处置就行,我与她又不熟。”陆潇声音淡淡的。
“不——熟?”琉璃拖长声音,斜眼乜着侧身躺在床上的陆潇。
“本来就不熟么……”陆潇小声嘟囔一句,难得的有些孩子气。
“熟不熟的,人家是送过来给你的,紫——河——车,你可知道是什么?”琉璃偏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扑闪。
陆潇更加尴尬,这个他还是知道的,王府中那些贵妇们互相馈赠补品,便有这个东西。
“拿走,我一个男人家不用这些东西。”陆潇脸上平静,心里却感觉正被架在火上烤,这个秦烟雨是有什么毛病么?他们如今并不熟识,跑来给自己添什么堵?
“这是送给你的,我可不敢随便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大——补呢!”琉璃说罢便起身扬着头出去了。
陆潇哭笑不得,让石峰把这东西拿出去丢了。
回到府中已有六日,琉璃想离开辛州府十余天,景荀应该早就返程了,就不知他还有没有别的布置。
石峰出去听消息,就是要听听有没有江中府来了特别的外乡人。
石峰不爱讲话,人小不引人注意,而且口风极紧,让他去听消息最为稳妥。
季航和项楠这些日子不敢松懈,他们知道那些人来路不明,不是寻常山匪,至于为何盯上他们,却不得而知,所以即便回到杜府,夜里也是枕戈待旦,十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