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恩义候府没什么动静,又过了两日,吏部收到恩义候世子陈思远,因伤病不能任职的辞呈,吏部尚书虽觉得惊诧,问过恩义候之后,上报给顾相,也就准了。
恩义候府里,一片肃杀,所有下人都提着气走路,脚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方坤的客院里,鬼哭狼嚎的痛叫声断断续续,恩义候夫人一会儿哭一会骂,门外候着的奴婢们虽然战战兢兢,彼此对视的眼神里,却隐隐露出欢喜。
另一个院子里,陈思远紧闭房门,不准任何人进来,他的妻妾们噤若寒蝉,就站在院门外的风里吹着,开始时恩义候夫人还过来哭劝,这两日知道没用,命这些媳妇们守着,自己去侄子那里哭。
恩义候表面如常,依旧是在书房里待的时间最久,只有负责打扫的下人知道,书房里打碎了多少瓷器。
恩义候府的事,被封锁得极严密,除了沈府的几个人,没人知道曾经发生的事。
芷郎醒过来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从前一样话不多,阿简给他换药他也很配合,只是不怎么吃东西,丹丹硬逼着他吃,他吃进去很快会吐出来,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文澜看着阿简努力吃东西的样子,又看着他吐得脸色苍白,让莫兰把那些吃食都收走,不要逼他,让他一个人安静地躺着,文澜就在院子里弹琴。
这件事尚未平息,一日后杜氏酒铺打烊后,春梅抱着小宝跟在舒月和刘达身边回府,迎面却撞见沈浏阳带着几名粗壮仆妇堵住去路。
“贱婢,害了紫晴的孩子,自己怀着主子的种却隐瞒不说,冯家的子孙岂能有你这贱婢带着,随你入了贱籍?”沈浏阳一挥手,“将老爷的血脉接过来。”
仆妇们冲过去抢小宝,小宝吓得大声哭,舒月和刘达拼力拦着,可是那几名仆妇十分泼辣,故意挺着腰子去碰刘达,刘达慌张躲闪,舒月撕扯不过忽然感觉小腹疼痛,刘达扶住舒月吓得脸都白了。
春梅哪里能抢夺过四个力大的婆子,小宝哭得喘不过气,被婆子们夺过去交到沈浏阳手上。
路上行人也有抱打不平的围上来,沈浏阳一指春梅,“这是我们家卖了的婢子,离府时隐瞒孕育了子嗣,她可以走,我们老爷的子嗣岂能流落在外?”
沈浏阳说着拿出荷包,忍下几块银子,“这是你抚育我们老爷血脉的辛苦钱,总不会亏待你,没有孩子再找户人家嫁了,过你的好日子去。”
春梅被婆子们按着,哭得嗓子嘶哑,发鬓也散乱了,路人见是这样的官司,也说不出谁是谁非,眼看着沈浏阳抱着孩子坐上车,呼啦啦走了。
刘达无奈,雇了辆车拉上舒月和春梅回了府。
琉璃正在书房写写画画,春梅磕磕绊绊闯进来,扑通跪在琉璃面前就磕头,吓了琉璃一跳。
“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对三小姐撒谎,奴婢就是小桃,请三小姐帮奴婢求求大小姐,把小宝还给奴婢,小宝是奴婢的命,没有小宝,奴婢活不下去啊……”
小桃不停咚咚磕头,木木跑过来扶住时,小桃的额头已经青紫渗出了血。
琉璃起身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只是反复说小宝是她的命,求琉璃要回小宝,具体什么事都说不清,显见是受了太大刺激,脑子不清楚了。
还是安顿好了舒月,跟过来的刘达说了怎么一回事。
“卑鄙无耻沈浏阳,光天化日抢孩子,小姐,咱们去要回来!”木木一听杏眼圆睁,就要冲出去。
这几日木木时常看见小宝,早被小宝的一双大眼勾了魂儿,听说小宝被抢走,她的反应最大。
“不要急,她抢去孩子不是为了害他,暂时没有危险,还是要想一个稳妥法子才行。”
琉璃拦住木木。
沈浏阳敢当街带走小宝,必定回去是名正言顺,那么冯焕章就是知道这件事,并且也是同意的,如果直接去找沈浏阳,她豁出脸面不开门,总不能闯进去,不如从冯换章这里下手。
琉璃自己不能出面,担心会被沈浏阳抓住把柄纠缠,干脆第二天去找了齐素锦,齐素锦二话不说带上义助会几个能言的妇人,去冯焕章当值的衙署堵着。
沈浏阳那日回去就说了小桃的事,冯焕章突然知道自己居然有个儿子,也是大喜,不过他又担心这儿子不是他的,毕竟小桃被卖时,并没说自己有身孕。
沈浏阳告诉他,第一那孩子已有两三岁的模样,算算时间只能是冯焕章的,第二可以滴血认亲啊,冯焕章一听有道理。
本来冯焕章有意将小桃一起接回来,也不差养一个下人,不过沈浏阳坚决不肯,她说小桃不一定被卖了几户人家,孩子有这样的亲生娘,以后无法在人前立足。
昨日沈浏阳果然带回去一个小童,看起来伶俐可爱,眉眼很像小桃,他仔细看,居然真觉得这孩子和他有几分相像。
今日冯焕章上衙署都觉得神清气爽,平白捡回个儿子,他冯焕章开始走运了。
下衙出来正和同僚们告别,准备坐上自家马车回府,就听一声清脆的喊声,“冯大人。”
冯焕章和衙署的同僚一起看过来。
一见是齐素锦,冯焕章脸色不大好看。
义助会和齐素锦在那些受了冤屈,或是有难处的人眼里是活菩萨,但是在许多不想被管家事的人眼里,就是大麻烦。
同僚们不好在旁边听,纷纷告辞离开,冯焕章不情愿地走过去。
“齐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