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蹙起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在景潇沉静执着的面容上,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让他时常在某一刻想起,随之便对自己厌憎自惭形秽的女子。
太子沉默良久,终于轻声开口:“好,随你。”……为了还欠下你娘亲的债。
太子说了这话之后,便再没人敢于公然惦记景潇,至于那些以为有了机会的名门贵女哭湿了多少帕子,就不是景潇管得着的了。
琉璃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当天夜里景潇得到了非比寻常的犒劳,本以为是理所应当的事却得到了意外奖赏,景潇自然是精神大振,小心翼翼地伺候自家王妃,并下定决心投其所好,把自己独宠娇妻的形象树立得更稳固。
琉璃与景潇的恩爱无人不知,琉璃的肚子也成长得让人心惊肉跳,景潇允许琉璃出府后,琉璃回沈府时,与文澜夫妻和杜胤城夫妻两个也曾遇到。
齐素心也有了身孕,杜胤城有样学样,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对齐素心呵护得无微不至,但是却管不住齐素心,她照常写话本子,还去沈府与琉璃见面。
莫兰还是乐呵呵的,询问她们可有什么感觉,同她们议论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哪个更好。
文澜垂眸喝茶一言不发,却觉得这茶多了几分苦味。
齐素心的胎月份小,除了偶尔的恶心犯困,没有什么其他感觉,琉璃正要开口回答,脸色却突然一变,手抚在肚子上,嘴微微张开,惊讶地瞪圆眼睛。
她这个动作可把时刻观察她的景潇吓坏了,放下茶盏急忙走到她身边,弯身低头担忧地问她怎么了。
琉璃这时才回过神,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他……好像在动,我能感觉到……”
景潇忘了这是在沈府小花厅,旁边除了文澜夫妻和杜胤城夫妻,还有木木丹丹和沈府丫头,抬起手就放在琉璃腹上,神情紧张地集中精神在手掌的感觉上。
旁边的人这时也忘了尴尬,目光都放在景潇的脸上,观察他的表情,一时小花厅里十分安静。
过了几息后,景潇还在蹙眉等着,倒是琉璃先不好意思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或许是我的错觉……”
景潇却执拗地坚持等了片刻,就在他也觉得不会再有什么发现,想收回手时,手掌心忽然有小小的一点突起触碰划过。
只是那么浅浅的一触,景潇的脑中却有如烟花炸放,惊喜和感动轰然而至,抬头睁大凤目看着琉璃,眼圈竟然泛红了。
琉璃自然也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景潇的反应这么大,抬手放在他肩上,朝他点点头笑说:“他在向你问安。”
景潇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用什么言语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又等了一会儿,再没有感觉,才把手收回来,轻声说道:“他很好。”
小花厅中的人这才松口气,莫兰和齐素心问琉璃这是第一次么,他动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
景潇坐下来喝茶,实际上是在平复心情,没人能理解他的感受,他曾经的错过和失而复得,刚刚那划过掌心的触碰便如上天给予他的赏赐,让他分外惊喜。
坐在一旁的文澜转头看莫兰笑盈盈的样子,心中更加酸楚,他以为自己可以打开那些心结,和莫兰尝试过上正常夫妻的生活,可是从新婚第一夜开始,他便总是在最后关头逃避,甚至不敢与莫兰睡在一间房里。
莫兰并不追问强求,就如平日一样,照顾他起居与他一同用饭,待到该歇着时自己回房,从不会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介意。
可是越是这样,文澜的心里越是自责,他终究是要误了莫兰么?自己总是尝试劝慰芷郎,如今芷郎已经走出梦魇,而他自己呢?
众人用饭后,闲话一回便各自回府,路上莫两位杜老爷的趣事,还有春水夫妻已经在路上,就要到京城服侍杜夫人和杜老爷,却似乎不经意间没有提到春水的孩儿。
文澜沉默不语,只偶尔点点头,他知道莫兰是刻意不提,以免误会她也希望有个孩子,但是文澜就在旁边听着,自然知道莫兰隐去了什么。
回到府中文澜更衣进书房,莫兰换了衣服后,便去厨上吩咐给文澜炖些清淡的汤,熬得久一些,文澜喜欢喝清淡而入味的汤,今日喝了酒,这汤解救又滋补。
莫兰以为文澜是去研习琴谱,便未打扰他,回房为文澜做一条汗巾,天气热了,汗巾用得多,莫兰是初学女红,做得十分慢,但是却坚持亲手绣花样。
文澜此时却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那片磨得锐利的剑尖,莫兰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那一剑刺在她肩头的画面再次浮现。
书房里放了冰盆,并不觉得炎热,书案边还有小厮送进来的,井水湃过的瓜果,这些都是莫兰吩咐的,她并不是每时每刻在他身边,但是她的情意却无处不在。
文澜枯坐了一个时辰,小厮送进来炖好的汤,放在旁边小几上,嘱咐他稍凉些就喝,夫人吩咐过炖好立刻送过来,汤凉了会有腥气。
文澜慢慢地喝尽了一盅汤,漱口净手后,起身去了莫兰的卧房。
他们成亲后莫兰就住在这里,只是其中的陈设已经被莫兰改了,撤掉大红色的锦帐红烛,换成素雅的颜色,所有的物件都是文澜的喜好,与他在沈府时住的房间十分相似。
文澜走进来时,莫兰正在挑灯绣汗巾,神情专注,不过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她听见脚步声是文澜的,有一点惊讶,只是想把最重要的一处绣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