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宫门开了才回来。
太夫人间他面色晦暗眼下乌青明显,可见一夜未睡,又狠狠吃了一顿,显然饿过了头,不由奇怪,他进宫到底干嘛去的。
邵氏看的着急,“陛下招你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憔悴了?”
魏国公拧眉长叹,也是莫名其妙:“进得宫去,江公公把我带到偏殿,一日一夜也没见着陛下。一日三餐一碗水。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太夫人愣了一下,拨着佛珠细细思量了半晌,垂眸笑了起来。
魏国公不明所以,“母亲?“
“还看不明白么?”太夫人淡淡扫了邵氏一眼,说道:“该谢谢你媳妇给你惹上的这等好事儿,她折腾郡主,陛下便来折腾你了。”
邵氏心下不以为然道:“郡主再得宠,到底不过是义女而已,许是旁的事情起了,陛下忘了宣召了老爷呢!”
“不过义女?”太夫人轻笑一声,“你以为悦哥儿和郡主成婚那日陛下来观礼,是冲你们谁的面子?大郎已经辞官了,悦哥儿虽得圣宠,到底不是重臣。不然这时候官家叫他进宫做什么?宫里水多,欠一个人去吃么!”
邵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楞了半晌,她到底讨进了个什么儿媳妇啊!
魏国公想起那日皇帝似乎还同郡主说了一句“看着你进去”,那神色分明就是个父亲,心下一震,提调着眸子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邵氏捏着帕子不敢说话。
太夫人凉凉道:“也没什么,摆了摆婆婆的架子,让郡主在大雪里站了半个时辰而已。”
魏国公指着妻子半天没说上话来,猛的一拍大腿,才憋出话来,“郡主怎么又惹到你了?便是真做了什么不称你心意的,你是长辈提点了就是,你好歹也看在亲家的面上包容一二,新妇新嫁进来几日你就搞出这么多事儿,你想干什么?悦儿于婚事艰难,好容易娶了个不嫌弃他克妻名声的,你非得把悦儿好容易得来的姻缘给毁了?啊!”
“没有没有,悦儿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这么做呢!”邵氏也是后悔极了,不知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把人撩雪地里那么久了。
“你最好是记得他也是你生的,十月怀胎生的。”魏国公气的都快脑袋生烟了,“不是路边儿捡的!”
灼华在雪地一冻,虽没有起了高热,也免不得有些流涕了。
鼻子里悉悉索索了几日,便瞧着徐悦的眉头皱了几日。
徐悦举着筷子,盯着灼华的肚子瞧了半晌,“不如叫阿翁开个什么方子吧,每回这样痛可要怎么好,几日功夫细碎折磨着都瘦了。”
“阿翁给陪配好了药丸子,只是月事忽然提前了,没来得及吃。”灼华笑道,“哪有那么夸张,疼几日就瘦了。”她又凑近他,低声宛然道,“你身上暖和,夜里便也不怎么痛了。”
徐悦听着心头软的厉害,连着给她夹了几筷子小菜。
灼华看着堆成山的碗,张了张嘴,这是要把她当猪来养了。
“那日温胥来找你是有什么急事么?”
徐悦的神色有几分沉然,道:“礼部尚书胡大人家出了命案,接连死了几个人了,京畿衙门查了几日没个下文,案子前日转到了镇抚司。”
胡仲?
玉玺案没把他掀下去,这会子又被盯上了?
灼华疑了一声,“寻常的人命案,即便京畿府衙查不了不该先去大理寺么?”
挑走了她不爱吃姜丝,他道:“似乎牵扯了叛将莫世方,陛下很重视,便让镇抚司接手察查。”
“莫世方此人我虽未见过,但听他的事儿听的也不少,我在坊间收集到的消息也不少,我倒不觉得他会是叛将。”事情牵扯了名将与战事,不会是小事,灼华催了他道:“时辰尚早,那你用完了早膳快去瞧瞧吧!别耽搁了差事。胡仲是李锐的人,你小心些。若有什么需要的去寻远叔,大抵他手里也会有些东西的。”
“不想我再赔你几日么?”黑眸中流光幽幽流淌,徐悦勾了勾她的手指,“原还有两日呢!”
“每日都能见到的,咱们时日还长着呢!”灼华实在觉得他的那双眼睛长得好,仿佛永远那么流光婉转,似要将人勾了魂去,“陛下看重你更该好好当差,别叫他失望。”
“也不叫你失望。”徐悦一笑,放下了碗筷漱了口,“那我去衙门了,你好好吃药好好吃饭,晚膳不必等我,饿了就先用。”
“好。”她微笑应下。
俯身在她额上落下温柔一吻,徐悦喊了长随匆匆离开。
“姑娘还要用些么?”秋水瞧她碗里也没少了多少吃食。
“不了。”灼华摇头,月信过了但身子还乏力着,没什么胃口。
秋水长天收拾了碗筷出去,门口自有小丫鬟等着收走。
二人退回室内门口守着。
倚楼从外头进了来。
灼华懒懒支颐:“探到什么了?”
大冷的天,倚楼只着一身薄薄的锦袍,却是瞧不出她有半分冷意:“太夫人也有人安排在朝鸣堂里。大管家那边很安静,暂时没有发现他和哪边来往。夫人身边的卞妈妈和暮云院的人私下见过几次。”
暮云院是徐惟的住处。
灼华的指尖轻轻点着桌沿,掀了掀嘴角,叹道:“难怪太夫人能晓得邵氏躲在屋子里做什么了。果然了,少不了那位在里头搅弄是非。”
灼华虽与邵氏相处不多,好歹是了解些的,偏心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