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长宁不过是个臭教书匠,写过几篇又酸又腐的文章,哪当得了如此重任。”
说着,他回过头来,对着身后的日寇,谄媚地笑道:“承蒙野岛先生抬爱,让胡某舔列这维持会的会长一职,实在是不胜荣宠。”
台下众人瞧见他这副卑躬屈膝的嘴脸,不由得频频蹙眉,脸上尽是难以掩饰愤怒与厌恶。
而胡长宁身后的日寇听到这番话,则哈哈大笑,用蹩脚的汉语回应道:“胡先生不必谦虚。”
“您是长沙城的大学问家,在下仰慕已久,正想找机会跟您好好学一学华夏文化。”
胡长宁听到这话,微微一笑,道:“既然野岛先生对华夏文化有兴趣,那胡某不妨就借着这个机会,给大家献个丑,在这里唱一出折子,庆祝我们长沙维持会今日顺利落成。”
说罢,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高台中央,有板有眼地迈了几步,抬起手臂来,脸上的神情忽然一凛,咿咿呀呀地唱道:“恨倭寇打战表兴兵犯境,众英雄请长缨慷慨出征!”
这唱段一出,台下不由得一片哗然。
众人满眼惊愕地看着台上的胡长宁,却见他高昂着头,带着满腔的怒火,继续高声唱道:“众儿郎壮志未酬疆场饮恨……”
这一刻,场中的鬼子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满场的华夏人却已先后从自己的座位上,神情肃穆地望向了台上的胡长宁。
“……洒碧血黄沙浩气长存!”
胡长宁扭过头来,看着身后的鬼子,脸上挂着笑意,神情却带着几分狰狞的杀气。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儒生,而是化身为了一个征战沙场的热血男儿。
“儿郎报仇……”
直到此时,鬼子们终于发现自己等人被他戏耍了,其中一人满脸怒火地掏出了腰间的配枪,毫不犹豫地射向了胡长宁。
“砰!”
一声枪响,胡长宁的身体直接被子弹洞穿。
但胡长宁只停顿了片刻,便恍若不觉地继续高声唱道:“我报不尽呐!”
“砰!砰!砰……”
对方愤恨地连开数枪,终于结束了场中这该死的歌声。
胡长宁并不高大的身躯颓然倒在了舞台上,他的身体因疼痛而剧烈抽搐,但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容。
……
九月的中下旬,《闯关东2》剧组发生了一件奇特的现象,那就是:
他们的制片陈东经常早出晚归、看不到人。
早上高高兴兴地走出去,晚上泪流满面地滚回来。
接连半个多月的时间,陈东的眼睛都哭肿了,但却依旧执着地往外跑,似乎外面有什么金山银山似的。
而事实上,陈东只有一开始从《战长沙》剧组忽悠来了几个演员,到了后期,已经完全不是为了“捡尸”了。
他就是不信邪,他就是想试试这部剧到底能让自己哭几次。
从薛君山,到胡奶奶,到胡长宁,到小满……
陈东看到年仅16岁的胡湘水战战兢兢地带着一群鬼子走进雷区,然后忽然笑着回过头来,对他们道:你们再也出不去了。
他看到胡湘湘的姐姐胡湘君,在掩护一群战场上的孤儿躲藏好后,只身一人引开鬼子,而后慨然跃入了湘江。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陈东看了七八场戏,看一场、哭一场。
鬼子攻陷白塘村后,村里的老人带着孩子们躲在山洞里,领着他们低低地唱着《湖南少年歌》:
“我本湖南人,唱作湖南歌。湖南少年好身手,时危却奈湖南何……”
“……凭兹百战英雄气,先救湖南后中国。破釜沉舟期一战,求生死地成孤掷……”
“若道中华国果亡,除非湖南人尽死!”
陈东听了演员们几天的排练,渐渐也学会了这首歌,有时还会不由自主地哼唱出来。
陈东第一次去《战长沙》剧组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优越感,感觉自己是超级大ip的制片人去“乡下剧组”视察。
结果几天下来,这种优越感被一点点磨灭,连同自己的自信心,都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一曲《战长沙》,多少英雄血。
这部电视剧注定会成为华语抗战剧的经典之作,远非狗尾续貂的《闯关东2》所能媲美。
“怎么样,去隔壁看戏看得挺感慨?”
这时候,陈东忽然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抬头一看,却见是自家编剧孙满堂。
陈东无奈地笑了笑,摇头道:“不行啊,感觉打不过。”
“人家琅琊阁选剧本的功夫果然是圈内一绝,不服不行。”
这话刚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特么你跟自家编剧夸对方的剧本,磕碜谁呢?
然而孙满堂听见这话,却丝毫不在意。
《闯关东》本来就是他的巅峰之作,经典很难复制;更何况,《闯关东2》的剧本被无数人篡改过,早已面目全非,不好看也不能怪他。
孙满堂只是一脸唏嘘地吐了口烟圈,半开玩笑地道:“哎,怪我啊。”
“都怪我下手太早了。”
“应该留着传武,到第二部再把他写死的。”
陈东:“……”
听您这意思,合着传武左右就逃不了一死呗??
……
10月5号这天下午,《战长沙》的前期拍摄工作终于全部完成。
历时三个多月的艰苦工作,每一位演员都全力以赴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巅峰状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