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在剃度为尼之前,还偕同柳如黛一起看望雷震云的前两房太太。她们开始尚不知道柳如烟就要遁入空门,见姗姗走近的柳如烟天生丽质的体貌纤毫未损,越发“行动好似风拂柳,娴静犹如花照水”,更加端庄可人,心里的嫉恨捺住不说,只望着从容站在柳如烟一起说说笑笑的柳如黛暗里责道:你不是答应按我们的旨意对柳如烟毁容的呢?怎么现在一切都没有改变,你还好意见陪她来见我们?我们把身上戴着的最金贵的首饰都勒下来送给了你,不就指望你为我们出一口恶气?
这时,柳如黛主动掏出金手链、金箍子、金耳坠等首饰还给她们。她们面面相觑,有点不好意思接纳。
柳如烟当着她们的面将头上的金簪子、脖子上的金项链和手腕上的玉镯一一取下来,放在一张八仙桌上,望着前两房太太说,大姐,二姐,还黛妹,你们三人各挑一样,算我赠送。
可是她们谁也没有动手拿,刚才柳如黛送还首饰,前两房太太还没有明白过来,眼下柳如烟如此这般,这可把她们弄糊涂了。
大太太皱着眉开口问,烟妹,我们都有首饰,要你的干嘛?你平时不是想扮得更排场,更有回视率,更加勾人心魂么?这首饰还用得着呢!
这话听起来很尖酸,未料二太太的话同样刻薄,烟妹,你是不是嫌这些首饰差了,再到雷震云面前嗲几声,让他花大钱买更贵重更时尚的首饰送给你?
柳如烟一点也不生气,微笑着拈一绺披挂在脖颈后的乌发说,我不稀罕这些首饰了,别说再要先生破费给我购买更好的首饰,我现在连男人都不稀罕了。
她把拈在手里的乌发扯一扯,接道,这些烦恼丝,我也不要了,我马上就出家剃度,临行前,特向大姐、二姐和黛妹道别的。
话音甫落,前两房太太愣住了,尚来不及惭愧和平复内心的不安,柳如烟已转头离开,只见她娉婷的背影,渐行渐远,又如梦如幻,依稀融入道路的远方。
前两房太太收起柳如黛退还的首饰,不再暗里埋怨她。柳如黛正向她们作别,大太太叫她留步,指着柳如烟丢在桌上的三件饰物要她挑一件带走。柳如黛说不要,径直出了门外。二太太从三件饰物中摘起最为贵重的一根金项链,追上柳如黛直往她手里塞。
柳如黛望着二太太婉拒道,如果真让我要一件饰物,我只能要一只玉镯,这件饰物较另外两件便宜些,我不配拥有这根贵重的项链,因为相对你们两位有资历的姐姐来说,这是我唯一的选择。说着她把二太太塞在手里的金项链又拿回原处,然后取了那只玉镯离开。
前两房太太又来到八仙桌前,互相客套地推让了一下,最后大太太要了金簪子、二太太要了金项链。彼此又议论起柳如烟的好处来,说她皈依佛门,再也不与我们争斗,还将实物留下来,我们倒感觉对不住她。
她们在别墅的亭子里走动着,忽然看见别墅门外走出一匹白马,缓缓地行走在绿草如茵的场子上,像在散步。
马背上一前一后坐着一对男女,女人搂抱着男人的腰,男人时而回头多情地望一眼女人,那缠绵而浪漫的情调,让前两房太太感到嫉妒。因为马背上驮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再熟悉不过的雷震云和柳如黛。
大太太叹息着,情绪低落地说,我们老了,受到宠幸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二太太捶着阑干搭讪,现实很残酷,柳如烟刚走,又来了柳如黛,如果柳如黛也走了,说不定又会来一个柳如丝,我们好像在暗中排斥雷震云年轻貌美的一拨爱妾,事实上,被明显排斥的却是我们自己。
常言道:乐极生悲。一旬后传来噩耗,和丈夫雷震云一起度蜜月的柳如黛因为溜马游玩而摔死在大山的深涧里。前两房太太还袖挽黑纱和众人一起来到出事地点,吊唁这位短命的美人。
由于柳如黛的尸体可谓坠落在万丈深涧,要捞取来入棺下葬非常不容易,也很危险。雷氏家族只好放弃取其尸体,并以重金安抚柳如黛的娘家亲眷,并征得同意。至此,两家亲属便举幡挂幛、哀天恸地哭嚎着,群聚在这大山的高崖之上举行柳如黛的追悼会。
事发前雷震云满面春风,眼下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因禁忌哀事,他腮帮上的白胡茬只几天没刮,就格外打眼睛,仿佛把他和柳如黛曾经如胶似漆的款款情致一点一点地肃杀殆尽。
这会儿,他俯首深涧,抛下一束祭典柳如黛亡灵的纸扎白花,抽泣着讲出那令他痛悔终生的细节——那天,他和柳如黛骑马游逛一片平缓的原野,柳如黛突然要他打马上山,说登上陡峻的山峰才更风光,雷震云为了助其游兴,没有阻止,便让白马驮着他们俩奋蹄登上崇山峻岭,在经过一处峰峦之际,正临万丈深涧,一只从山那边飞过来的秃鹫一声唳叫,白马受惊,陡然一个腾跃,柳如黛由于未抱紧雷震云的腰身,不幸滑落马背,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便坠下深涧,从此香消玉殒成为永远的追忆。
18年后,在中国中部一个偏僻的山村,有一个满脸疤痕的姑娘,名叫梁秀英,因为丑陋,总是处不来对象。
那次,母亲托媒婆给她介绍一个小伙子,却和她一样也是满脸疤痕,不仅如此,头上还有瘌痢,她一百个不满意,掉头就走。为此,受到母亲责骂,她哭哭啼啼,离家出走。
梁秀英是负气而走的,心里想不开,她打算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