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御堇年终于在十日后到了距离云都城几百里外的云泽海。
月轮岛就在云泽海上,弥漫的大雾之中,依稀看得到一点轮廓。
云泽海边,停着一艘小船。
船舷上,一个白胡子老头听见声音,拿下扣在脸上的草帽,摆摆手,告诉他,“你想去月轮岛?不行不行,今天雾太大了,又有风,海上有浪,行不了船。”
御堇年默声不语,看着不远处月轮岛的轮廓,一双漆黑的眸子若有所思。
良久,他迈开脚步。
那白胡子老头就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脚踏入海水之中,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老夫我在这里行船几十年,见过太多像你这样不听劝告的年轻人,没用的,这云泽海中乃是落水,就算是只有一根羽毛,也没有办法漂浮其上,想到月轮岛上去,只有老夫这条船。”
云泽海的事,御堇年虽早有耳闻,不过亲眼得见,还是第一次。
不仅如此,他还听说,这云泽海的落水,任何器物都盛不得。
御堇年视线下移,终于看向白胡子老头,“你是墨家的人?”
白胡子老头摆摆手,“老夫只是个行船的,谁的人都不是,若是信不过老夫,就请回吧。”
言罢,他便又将草帽扣在脸上,遮挡阳光。
御堇年看着不停拍打上岸,冲刷着岸边岩石的波浪,宁心静气,在水面上凝起一道空间之力。
可是,眨眼间,他便感觉到空间之力被一股说不清的力量给冲散了。
他微微皱眉,身体凌空而起。
可脚下却并未似之前无数次那般,让他凭空而立,脚下没有任何支撑,他的身体迅速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御堇年的身体迅速做出反应,退到岸上,这才没有狼狈落水。
那白胡子老头躺在船舷上翘着二郎腿,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习惯一般。
无奈,御堇年只得上前一步,问道,“我到月轮岛上有要事,要多少船费?”
白胡子老头伸出一根手指。
御堇年问,“一枚灵石?”
“不,老夫不做灵石的生意,你只要告诉老夫,你到那岛上去是有何要事。”
御堇年一顿。
这是什么癖好?难道他是专爱打探别人的**不成?
白胡子老头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告诉御堇年,“老夫活到这把岁数,灵石已经不重要了,对我而言,当然是这世上形形色-色的故事更招人感兴趣,不是么?
“若你能坦诚相告,老夫便将你送到岛上去,分文不取。”
御堇年略一思量,正要开口,便听那白胡子老头又道,“年轻人,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若是你存心编瞎话来诓骗老夫,可别怪老夫不客气。”
这倒是让御堇年刚要说出口的谎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犹豫片刻,他像是终于放弃了挣扎,沉声道,“我要到岛上去救我娘。”
那老头立刻从船舷上坐起身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从身后掏出一壶酒,看着御堇年,“说啊,继续说。”
御堇年无奈,看来这老头子根本是想拿他的故事下酒。
他只得将牧夫人被抓,自己被人威胁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白胡子老头,“现在我可以上船了么?”
白胡子老头恰好喝光了酒壶里的酒,似乎意犹未尽,伸长舌头,瞪圆眼睛,眼巴巴地指望着酒壶里还能再倒出一滴来。
终于,他将壶嘴都添了个干净,打个了酒嗝,一张脸红扑扑的,看向御堇年。
“看不出你还是个孝顺孩子,”
他目光不善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御堇年一番,冷哼一声道,“老夫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最是不会把爹娘子女放在心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起身,抓起放在船舷上的船桨,努努嘴,用下巴示意御堇年上船。
御堇年上船,可他看着白胡子老头儿这副醉醺醺的样子,总觉得心神都不太-安稳。
白胡子老头嘿嘿一笑,解开缆绳,大喊了一声,“走喽!”
小船便摇摇晃晃地驶上了海面。
御堇年总觉得,这四周的雾似乎更大了。
原本站在岸边,他还能依稀看到月轮岛的轮廓,可是现在,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那白胡子老头却是自信满满地告诉他,“放心吧!这云泽海老夫我待了几十年,那月轮岛,老夫就算是闭着眼也找得到!”
说着,竟还兴奋地哼起了歌。
御堇年耐着性子,尽管眼前除了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到,仍旧瞪着一双眼睛,警醒着四周的动静。
一个时辰后,那白胡子老头突然把船桨一扔,“不行了,老夫划不动了。”
他晕晕乎乎地倒在船舷上,就在御堇年的脚边,身体蜷缩成一团,“老夫要睡一觉,你不要乱动啊,否则偏离了方向,咱们俩就要在这云泽海上活活饿死了。”
御堇年眉心一跳,他俯身去推白胡子老头,可那老头却是已经打起了呼噜。
“船家,你醒醒。”
不管御堇年如何叫喊,那白胡子老头都像是根本听不见一样,呼噜打得震天响,睡得那叫一个香。
御堇年看着船桨,想要自己动手,可想起这老头睡死过去之前说的话,这船桨实在动不得。
他看着周围似乎呈包围之势渐渐逼近的白雾,御堇年只觉心口憋着一团怒火。
他眼神一变,突地伸出手,一把扼住白胡子老头的脖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