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慈早气得七窍生烟了。人气急了反而没那么多话,呆立了半晌,她开口了:“看来中午没法跟你吃饭了。肖远,送客!”说完便不理人,径直往卧室走去,关上了门。一进门,委屈便涌到了眼睛里,禁不住哭了。
这边肖远在客厅里冲他妈发作了,又是责怪又是跳脚,又是劝他妈赶紧走。无奈他妈强势惯了,今天不达目的不罢休,死活不肯走。肖远劝了半晌没用,又担心赵慕慈,便撇下两人来到卧室,正巧见赵慕慈抹眼睛。
肖远忍不住上去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好大委屈……真对不起……”
赵慕慈推开他。半晌才道:“我真的讨厌你妈。真的。太伤人了。”顿了顿又说:“我甚至有些恨她。恨她为什么要这样打扰我们,为什么要拆散我们,毁掉我们的幸福?我好恨!”
肖远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他妈过分他自然是知道的。今天亲眼见到了,心里便更清楚了。可是听到赵慕慈这样讲,他却忍不住想辩解点什么,犹豫半晌,只说道:“我妈……她一时糊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不理她。”
赵慕慈:“我们怎么办?”
肖远:“就……还在一起啊。”
“如果想在一起,你听好,我和你妈之间,只能选一个。不是我要跟你妈为难,是她不接受我,是她跟我为难。你又搞不定她。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今爱情和亲情也无法两全。你选吧。”
肖远没法回答。他自然是想和慕慕在一起的。可他也只有一个妈,再凶再蛮横再干涉他的生活,也只这一个妈。难道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他该怎么办?好难办。困惑为难无措之中,他尚未意识到的是,此刻的他正在面临人生中第一个阶段性的课题:是要听爸妈的,继续活在他们的影响与掌控中,还是要建立自己的边界,做自己的主人,对自己的人生负起完全的责任?
恍惚沉思间,只听慕慈说话了:“没话说?还是你要分开?你要分开吗?”
肖远猛地警醒了,心中一抽,像是有什么要脱离自己而去了。他摇着头,偎着慕慈:“不,不……”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说道:“乖,乖慕慕,不要胡思乱想……我们……我们去领证吧?领了证就好了,我妈应该就不会……”
赵慕慈摇摇头。她看着肖远真挚的眼神中透着无助和恐慌,不由得心中一痛,忍不住又要落泪:“没用的。你根本不了解你妈。你妈现在财迷心窍了。一张证,挡不住她的。”
低头默了一会儿:“我能想到的婚后生活,跟你的婚后生活,大概就是今天这样鸡飞狗跳的模样……我害怕,真的。”
肖远呼吸有点急促,似乎也有点着急。他紧抓着赵慕慈,像是怕她会消失一般;他两只眼睛看着她,想要表达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卧室门被很大力的推开了,惊散了一对正在哀怨惆怅舔舐伤口的情人。只见肖远妈站在前,身后跟着郑玉妈,两人跟黑煞神一般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鞋子也不换,在雨天地里走过的泥底子就那么直剌剌的踩在柔软粉红的地毯上,登时就染了一片泥水污渍。肖远妈横眉竖目,早没了初见时珠宝玉器戴满头堆出来的那一点贵妇人气派,此刻原形毕露,冲着赵慕慈喊道:“告诉你,好话我已经说尽了,是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