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重获光明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洛”眨了眨红红的眼,眼眶中摇摇欲睡的晶莹水光终是抵挡不住,溢出眼角。
比起放肆的大声哭泣,从来都是无声的落泪更引人怜惜。
注意到阿洛的哭泣,晏歌眉头微皱,脚下虚虚一迈,便站在了阿洛跟前。
她抬起纤长白皙的手,为他拭去眼角溢出的泪,声音很轻:“怎么哭了?”
“阿洛”看着少女精致无暇的面庞,没有吭声,,仿佛一只被主人抛弃,尾巴也不再摇动的可怜小犬。
然而这只可怜小犬的心里,可一点都不可怜。
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颜,灰蓝色的眸子里只映着它,仿佛要将它的每一寸都刻进眼中。
这就是神明大人啊。
“阿洛”感受着眼角的冰凉触感,心里发出一声满是贪婪的感叹。
晏歌倒是没有什么负罪感,甚至不明白阿洛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零零七:宿主,是真的直。
他按照记忆中阿洛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明白我对您到底算什么...”
要知道那个小蠢货可是狂热的信奉着她。
这个问题......晏歌一顿,顶着少年可怜巴巴的期盼目光,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打太极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难不成要她直接说出来我把你当成未来的伴侣在看待吗?
晏歌表示,她还不至于对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伸出毒手。
“阿洛”一噎,心底默念了一句狡猾的神明,面上按照阿洛该有的反应,在得到了这句话后就默默低下头,不吭声了。
整个人散发着弱小可怜又无辜的气息。
晏歌见此,皱起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这一次她看出了少年的不安。
想了想,晏歌安慰道:“放心吧,吾不会把你丢掉的。”
神明的承诺最是难得。
“阿洛”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见好就收,没有再得寸进尺。
慢慢来。
要慢慢的撕开这个神明慈善的表面。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完全全觉醒......
“安抚好了”人,晏歌再次看向布兰奇。
布兰奇在刚刚感受到气氛的沉重时便乖觉的没有说话。
十分懂的看人眼色的他一接触到晏歌看过来的目光,都不用晏歌提醒,他便主动说道:“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殿下你们早点休息吧。”
说到这里,布兰奇顿了顿:“对了,殿下,还有明日,如果明日就到了凛冬城,保险起见,还是请您变回...雪雀的模样。”
卖艺为生的流浪者并不少见,阿洛充其量只是无数流浪旅行者中的一个罢了。
晏歌点点头,从人类的模样重新变回小巧华丽的雪雀模样,飞落到“阿洛”的肩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实感受到神明的重量。
晏歌看不见的眼眸深处,“阿洛”灰蓝色的眸子涌上丝丝暗色,还带着些许的玩味。
受了重伤的神明啊......
他将身上的恶意和其他负面情绪藏得很好,哪怕晏歌落在“阿洛”的肩上,都没察觉到。
她目送布兰奇离开回到大部队临时扎的帐篷里,放开精神力感知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注意这边,才扭过小脑袋对“阿洛”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该睡了。”
明天可是劳累的一天。
“阿洛”眨眨眼,乖乖应声,朝之前看中的树下走去。
晏歌双翼一振,飞离了“阿洛”的肩膀,落在他准备躺下的那棵树的树丫上,把身上的羽毛抖蓬松,脑袋一扭,埋进了背后毛绒绒的温暖羽毛中,闭上眼睛。
树下的“阿洛”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又朝旁边的篝火放了一根较粗的横木进去烧着,足够燃烧剩下的半夜了。
木料被火焰烧灼产生的噼里啪啦的裂开声回荡在寂静的夜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只剩下守夜的几人还在往篝火中添加木材,维持火焰的温暖热度。
越是靠近凛冬城,温度越低。
尽管有晏歌在身边,也有风雪神力的加护让“阿洛”很少受到寒冷温度的影响,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受到凉意。
夜,愈发的浓了。
裹着厚棉衣靠着树干,在篝火旁闭上眼的“阿洛”忽的睁开眼睛,灰蓝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中也染上了暗色,眼中一片清明,没有一点睡意朦胧。
他仰着头,直勾勾地注视着头顶那只站在树枝上将小脑袋埋进绒羽中瞌睡的雪雀,黄瘦的脸上,篝火温暖的火光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庞,还有一半沉浸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
“呵.....”
一声极轻的笑从“阿洛”口中溢出,深沉的恶意凝为实质,化为丝丝缕缕的不详血红色黑雾萦绕在“阿洛”周身。
但这些恶意被他控制的很好,只被收束在他身边,愣是没有惊醒晏歌半分。
至于零零七?
零零七在晏歌睡觉的时候也跟着一起陷入了休眠,对于“阿洛”的异样一无所知。
“阿洛”注视着晏歌的目光无比黏腻,就像是被什么冰冷的蛇类给盯上,一边吐着蛇信子试着舔》舐冰冷的空气,一边又用它那硌人的鳞片身躯缓慢的缠上人温热的肌肤。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股恶意中又带着一丝道不清的贪婪注视,树枝上的毛绒绒团子抖了抖。
“阿洛”目光微凝,收敛了些目光中带着的肆意。
毛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