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歌其实并不喜欢被人窥视,放任零零七的视角只是把它当做了跟随在身边的魔宠一类的存在,但若是侵入到自己的私生活,那可不行。
比如睡觉时被吵醒,比如用餐时被打扰,又比如,沐浴时被窥视。
这对晏歌来说都是无礼的表现,一开始在绑定的时候,晏歌也给零零七说过这几条约法三章。
于是,零零七在自家宿主走进浴室的时候就暂时断开了视角连接,现在的它只能听晏歌的声音。
但是它好半晌都没听到晏歌的声音。
【宿主?】
零零七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试探着问出声。
这头,晏歌将淋浴器放回原来的支架上,赤身走到镜子前,抬手抹去镜面上的那层水汽。
冰凉的温度从掌下浸入皮肤,晏歌眯了眯眼,镜子里的那人也眯了眯眼。
她抬起手,在那张与自己的容貌一点不相似的脸上一点,点在了眼角的位置。
两双同样幽深纯粹的黑眸目光相撞,被那样纯粹的眼神望着,一不留神就要被拽入那无底的黑暗中。
“呵......”
晏歌轻笑一声,声音里还带着些餍足之后的慵懒,又夹杂着一丝嘲意。
【宿主?】零零七心痒痒的很。
晏歌没搭理零零七,只是扯下支架上干燥毛绒的浴巾,围在身上,吸收着身体上残留的水珠,一边朝着门外走,一边慢吞吞的开口:
“我擦个头。”
零零七:【......】
【哦。】
零零七憋屈的忍了。
好歹宿主搭理它了不是?
换上棉质的睡裙,晏歌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又朝浴室走。
出来的时候只顾着浴巾忘记拿擦头发的干毛巾了。
浴室内依旧明亮如昼,因为晏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暖照灯。
她垂下眼,白皙的脚丫踩在还留有余温的积水上,瓷白的地砖上只有清澈透明的积水,没有人在受到光的照射时,应该形成的影子。
是暗沉的夜,覆盖了明亮的白昼。
原身租房的地点选的挺好。
这里既离喧嚣的马路有一段距离,又可以看见比自己楼层低,或者是高楼亮起的灯光夜景。
晏歌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仿佛要透过那些亮起灯的人家看到他们一家团聚时的其乐融融。
一抹愁思浮上心头。
晏歌头一次有这样的情绪。
她有些怀念杜胜与林淼了。
每一次她回到别墅的时候,他们总会为她留灯,也等着一起吃饭。
对比起现在的孤家寡人,哦不,寡魂,可真是太惨了些。
晏歌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一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下一秒,晏歌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目光冷冷的瞥向房间角落。
“出来。”
“......”
零零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再出声催着问晏歌。
房间内,突然安静地过头了。
“为什么没去找天师协会?”
低哑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楚渊带着病态苍白的俊颜闯入视野,晏歌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里?你很闲?”
开口二连问。
换个人,楚渊早将人丢出去了。
不过虽然没丢,楚渊也有被冒犯到的感觉。
他不悦的皱起眉,说出的话依旧是刚刚那一句:“为什么没去找天师协会?”
晏歌看着楚渊的眼神有些微妙,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她微微挑眉,轻嗤一声:
“你觉得,饥饿的饕鬄,会放过已经自己送上门来的食物吗?”
双赢,是没错。
可这是不会在遇到肚里包藏祸水的人类的情况下。
有的时候,人类的贪欲就像是一只怎么喂食也不会被喂饱的饕鬄。
饕鬄只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吃的更饱,不会在乎它吃的东西会不会是别人的救命稻草。
被饥饿的贪欲折磨疯癫了的饕鬄,只会不断地吞食。
楚渊目光沉沉。
晏歌接着道:“更何况我现在已经不算是个人,是个离开了躯壳的生魂不说,还是他们做梦都想扳倒的死对头的弱点。”
“哪怕一开始存在双赢的心理,但你能保证,他们的初心不变吗?”
楚渊眼神微动:“你不相信你的好朋友?”
最后三个字,楚渊念得意味深长。
晏歌面无表情:“你在跟我讲冷笑话吗?”
虽然她是没看出来齐蔻目前为止对她有什么恶意,但那始终都是“林晏歌”的好朋友,而不是她晏歌的。
楚渊盯着晏歌,同样的面无表情,眼神却是莫测。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再次碰撞,谁也没有退缩的意思。
“扣扣。”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这一次,打破沉寂的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外卖小哥的一声吼。
晏歌第一个移开视线,放下毛巾,光着脚走直接朝门口走去了。
被这家伙打断,差点都忘了她还点了夜宵。
“放门口吧。”晏歌走的功夫给外面的外卖小哥喊了一声,毕竟她身上还穿着睡裙,头发也还没擦干。
楚渊的出现她无法避开,见不见外卖小哥还是可以选择的。
被遗忘在房间里的楚渊:“......”
他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没等到晏歌,反倒是诡异灵敏无比的嗅觉捕捉到了空气中飘散的芒果香和奶油香味。
楚渊皱了皱眉,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