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谢之源才缓缓回过神来,满眼复杂。
虽然早就知道眼前这女人不简单,可却没想到她竟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你……”
半晌,谢之源吐出一个“你”字后,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穆轻云端倪了他一眼,起身回到铁床上盘腿坐下,冷笑道:“这世上,从来都是胆大的撑死胆小的,既然要这野兽遍布丛生的密林中杀出一条血路来,那就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才行。”
夕阳的余晖洒在穆轻云脸上,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在余晖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浸黑的眼珠灵动生机勃勃,整个人热烈夺目。
谢之源看呆了去。
长这么大,他从未这种将野心和心机表现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女子,也是第一次见到灿烂夺目的女子。
看着站在原地呆愣不语的谢之源,穆轻云微微侧了侧头,朝他露出一抹调皮的微笑,疑惑道:“谢大人,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这一声,让谢之源尴尬的回过神来。
他赶紧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喉结略微动了动,心口处竟怪异的微微发烫着。
为了抛开这怪异的感觉,谢之源没有回答穆轻云的话,反而带着几丝慌乱落荒而逃。
谢之源离开后,刑部大牢再次恢复落针无声的寂静。
铁窗外,夕阳已彻底落山,冰冷刺骨的铁牢缓缓陷入黑暗中。
穆轻云轻闭着双眼,调整着呼吸,在脑海里把所有计划重新认真的过一遍,确定没遗漏什么或是意外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调整呼吸耐心等待着。
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一丝的差错,不然,这一切都会白费不说,还会牵连谢家跟着自己陪葬。
天彻底黑了下去,穆轻云有些困乏,眼神有些迷茫。
微弱的烛火下,铁牢环境若隐若现,恍惚间,她好像看到苏沉渊。
依旧是白衣胜雪,面容冷峻,长身挺立站在铁栏外,双眼布满忧伤,欲言又止。
穆轻云呼吸停止不动,生怕自己一眨眼,这场幻像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有多久没见过苏沉渊了,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很久,很久很久了。
只是,酸涩的眼眶里,泪水溢出,那个幻像还是消失不见,所在那处,空无一人。
穆轻云痛苦闭上眼睛,心里酸涩非常,在那样被自己伤透了心后,他又怎么会出现,又怎么会一在二,二在三让她毫无节制的伤害。
“皇上驾到!”
大牢外,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
紧跟着,大牢外响起三三两两的请安声,趁着这个间歇,穆轻云抬手快速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平静着脸庞等待着。
很快,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卡擦”,铁牢大门锁落下,卫宸提步进入。
“全都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是。”
窸窸窣窣一阵后,大牢里只剩端坐在铁床上不动的穆轻云和居高临下站着不动的卫宸。
两人一坐一站默不作声对视着。
卫宸没有开口说话,穆轻云也没有开口,就这么沉默着。
她不知道卫宸掌握了多少东西,所以不等贸然开口,而是沉默着等他先发制人。
卫宸眼中神色复杂,像是透过她这层皮囊看到实质她的一般,这样的眼神太过**裸,她想忽视都觉得困难。
被他这么盯着,穆轻云心里一阵发怵,后背隐隐一阵发凉。
可即便如此,她始终强撑努力不让自己怯场,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卫宸主导局势。
因为局势只能由她来掌控。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久,卫宸终于开口。
只是,这开口却带着许多她不曾明白蕴含的复杂情绪在其中。
穆轻云垂下眼眸,神色平静,如过往一般,没有任何情绪。
“你想要听什么?”
卫宸背负着双手站在原地,眼色阴鸷,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里的冰,冷到让人不住害怕。
“为什么?朕待你不好吗?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用这种阴毒的方法来诅咒朕?”
穆轻云眼眸轻轻颤了颤,没有抬眼,平静的陈述道。
“有些事……这个时候说太多太过虚伪,事已至此,事实就是你所看到的那般,妾身无话可说,无话可辨。”
“嘭!”
穆轻云话音刚落下,天牢里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吓得穆轻云瞬间抬起眼眸,双目惊疑不定看向卫宸。
卫宸脚边,天牢里唯一一张桌子已经四分五裂碎满一地,他紧握成拳的双手手背青筋暴起,显眼刺目的鲜血顺着手指缝缓缓滴落在桌台碎片中,热烈而萧肃。
“无话可说?无话可辨?”
卫宸每说一句就往前靠近一步。
“谢之源将巫蛊之物里的东西交给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可是,我却固执的希望你不是自愿的,不是真的想诅咒我的,只是……只是……”
此刻卫宸已经走到穆轻云跟前,满眼猩红,委屈,不甘,额角青筋暴起。
“只是被逼无奈……只是因为母后……因为她逼迫你,威胁你,让你不得不答应她,不得替她做这种伤害朕的事情来。”
穆轻云仰着脑袋,倔强看着卫宸,带着杀人诛心的冷笑讥讽道:“不是,她没有逼我,她一开口,我连考虑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
卫宸双眼充血,青筋暴起的手狠狠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