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赌，赌卫宸舍不得她现在死。
果然，就在她呼吸急促，人快要失去意识昏厥的时候，卫宸终于放开牵制住她脖颈的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
卫宸一放手，穆轻云再也忍不住，捂住喉颈剧烈咳嗽起来，带着撕心裂肺的急促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而这一次，卫宸不在像刚才那般有失帝王风范，而是恢复高高在上的平静，退后一步，冷眼看着脸色苍白的穆轻云。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被逼无奈的。”
穆轻云一怔，抬眼向卫宸看去，此刻，她有些看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见卫宸是认真不是玩笑后，穆轻云低声失笑起来。
“陛下，我韩云姝就让你这般稀罕，稀罕到我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也既往不咎，甚至还要用自欺欺人这种把戏来欺骗自己吗？”
“闭嘴！这是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你不懂珍惜，那么，就别怪朕心狠手辣。”
卫宸为什么对韩云姝有这么大的包容心，她一点都不关心，也不在乎。
只是，卫宸凭什么觉得她会按照他所给的剧本往前走呢？
“陛下，你过得去吗？”
“什么？”
对穆轻云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卫宸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穆轻云再次重复道：“妾身想说的是，你心里这道坎能过的去吗？在午夜梦回时不觉得很可惜吗？不觉得痛心疾首的悔恨吗？”
卫宸冷笑连连，讥讽意味十足，“那是朕的事，还轮不到姝贵妃担这个心。”
担心？
穆轻云心里止不住冷笑。
卫宸就算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觉担心，也不会为他伤心难过，更加不可能为了他担心，
“陛下，那是您的事，妾身没资格过问，只是……妾身比不上陛下这么深情，妾身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心里始终有一道坎，即便陛下原谅了妾身，妾身心里也会惶惶不可终日，会生出许多无法控制的幻想来。”
“韩云姝，谁告诉你朕原谅你了？你凭什么觉得朕会原谅你？”
卫宸横眉冷对，满眼阴鸷，说出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一字一句，诉说着他此刻的愤怒和伤心。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穆轻云是真的不懂卫宸了，真的不理解他。
“什么意思？你说朕什么意思？”
卫宸猛的一拳砸在旁边的铁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颤音。
声音太过刺耳，穆轻云皱着眉头捂住双耳，将脑袋埋怀里。
见她如此，卫宸略微动了一下伤痕累累的拳头，再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所有声音安静下来，一切恢复平静，卫宸才再次开口。
“行了，朕也不想和你浪费太多的时间，朕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个机会你明白的……你知道想要什么的……倘若你觉得对朕还有那么一丝愧疚的话……就将功补过吧……”
“所以……陛下会给妾身开出什么条件来？”
顶着还未恢复血色的脸庞，穆轻云缓缓问道。
闻言，卫宸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笑声里充满了对这句问话的无奈和某种意义上自己的妥协。
“不知母后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打动你选择对付我的？”
“太后娘娘答应妾身，只要把这件事办成，只要让陛下不在忤逆她，而是选择乖乖听话，那么……她会成全妾身平安无事离开京城，自此天高海阔，妾身再也不受束缚，不在为任何人的棋子。”
穆轻云答的飞快，将子虚乌有的承诺说得情真意切。
“所以，”卫宸再次皱了皱眉头，“这就是你会答应她来伤害朕的原因？只是想离开皇宫，想得到自由？”
“是。”
“妾身这一辈子，不管是在韩府，还是在其他地方，从来都没有被人认真对待过，从来都是被人当成可利用的工具人，需要就寻上来，不需要就扔在一边，甚至为了一己私欲，可以肆意践踏妾身尊严。”
“妾身受够了，妾身受够这种不被人当人的日子，讨厌算计，讨厌利用，妾身所求的不过是随心所欲一些，能自由一些，能自己做主自己的生活不被人控制，所求不过而已。”
顶着猩红的双眼和浸着泪水的眼角，穆轻云将半真半假的谎言说得比真话还要认真，那种不甘心，又不屈服的情绪恰到好处及时的表现了出来。
卫宸微微缩了缩喉结，心里某一处冰封的地方，开始逐渐软化，之前的愤怒不可言在这一刻竟变成略微心酸。
“……所以，你从来就没对朕动过心，之前所表现出来对朕心动，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酸涩艰难的话语里，卫宸没有意识到话语里的卑微，有的只有满满的无力。
穆轻云垂下眼眸，发白的手指不自觉抓了抓散落在旁边的裙摆。
“有过的……虽然只是一瞬，但也是有过的……”
卫宸恨毒了穆轻云这副模样，恨毒她的自私自利，恨毒她将自己的真心掩藏的很好，恨毒她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可是，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始终抓不住所有想要留住的东西。
就像母亲……
就像穆轻云……
就像现在的韩云姝……
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他，但凡是他想要得到的，或者是想要留住的东西，可偏偏就要和他作对，越是求而不得。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