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哭着摇头,抱着小小的拨浪鼓痛苦的埋下头,“玉楼……是哀家错了,是哀家对不起你。”
她哭着抓住了他的衣袖,而公孙行止却不着痕迹的抽开了手,神情凉薄,“时辰不早了,孙儿该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就见不到瑶瑶了,每年这个时候,总能听见一声皇兄。”
如此恐怖狰狞的一件事情,可是被他说出来,却让人觉得那么的凄楚。
孟妤心中酸楚,没忍住的别过头去。
“玉楼……”太后突然站起身来,叫住了他,“皇奶奶是有苦衷的。”
“这皇宫,每一个人都有苦衷。”他头也不回的撩开珠帘拂袖而去。
孟妤跟了上去,他走得很快,像是在极力的回避着些什么,庭院内的梨花开得很耀眼,枝繁叶茂的,白色的小小的花瓣随着一阵阵微凉透骨的风吹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发梢间,乃至衣袖上。
孟妤三两步的追了上去,“殿下……”
他身形一动,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迫切的需要一股温暖,整个人都僵硬得酷似寒冰一般的存在了,让人没法忽视掉。
这段路很漫长,未央宫他不喜欢,东宫他也不喜欢,金銮殿他也不喜欢,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不喜欢。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又像是战场,处处都弥漫着鲜血。
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他一进莠和殿内就整个人不对劲了,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那双眼睛裹着层悲伤。
“殿下,”孟妤惊呼一声扶着他,眼圈也逐渐跟着红了起来,“殿下……”
“阿妤,”他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笑得很牵强,“瑶瑶会喜欢的对不对?”
他送了这么多人去赎罪,这么多人一个个的手上都沾满了他父皇母后,他妹妹的鲜血。
孟妤艰难的点点头,“会的……”
“本宫都未曾听见她唤本宫一声皇兄,”他低声呢喃,“她要是长大的话该多好?”
低垂着头想了片刻又摇摇头,“不好,她会被送去和亲,会嫁给不喜欢的人,本宫护不住她,她活着本宫也护不住她的。”
这是一个死局,她死在了最无知的时候,甚至都还不知道什么是痛苦。
可给公孙行止留下了痛苦,作为兄长亲眼目的自己的妹妹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却只能无能为力。
可若是公孙瑶活着呢?似乎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将她护着长大。
孟妤心中发酸,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艰涩道,“殿下很厉害了,殿下是一个很好的兄长了,公主会知道的,她不会怪罪于殿下的。”
她的皇兄将这些人都给解决了,一个个的都被送上了死路。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的。
这一刹那孟妤觉得自己的思想正在扭曲,没法长在仁义道德上去指责他,也没有办法和他说什么大道理,甚至觉得还不够。
“阿妤,本宫今天很难受。”他撑着身子扭过头看向她,那眼中的脆弱一下子无处可藏。
这十多年来,他日日夜夜都是如此熬过来的,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过度的悲伤,过度的喜悦。
他所在乎的人,早就死在了他的童年中,死在了他的面前,每每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那些画面,一段一段的折磨着他。
“殿下不难受,阿妤陪着殿下的,”她哄着他,哪怕是假话在这一瞬间都显得很有重量了。
她陪着他坐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他木乃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询问似的开口,“阿妤抱抱本宫好不好?今日好冷……”
他话音未落,孟妤就张开双臂的抱住了他。
寝殿内黑漆漆的,未点燃烛火,只听见一阵阵的风声袭来,像是带着一段段的回忆一般。
他被囚禁在这个地方了,日日瞧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们,看着他们过锦衣玉食,瞧着他们过得有滋有味,而他在这个地方饱受折磨。
“殿下不怕,殿下不怕……”孟妤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没有被仇恨渲染得如同恶魔,他依旧清风明月,依旧像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一般,依旧出淤泥而不染。
“阿妤以后离开了,要记得回忆本宫,莫要忘了本宫……”他低声细语,像是在蛊惑她,又像是在祈求一般。
皇宫是不能够烧纸钱的,所以每每到他父皇母后的忌日,或者是到公孙瑶的忌日的时候,他都是只能一个人在寝殿内默默的黯然神伤,高栾不会安慰人。
而他又总是表现出一副不需要人安慰的样子,每年都是这般度过的。
“不会的,不会忘了殿下的……”她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开口,“阿妤会永远记得殿下的。”
他是她穿越之后接触最多的人,也是最了解的人。
孟妤知道,自己离开后也会回忆起他的,想着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他本就是悬挂于苍穹的天上月,皎皎千古不染纤尘的存在啊!
高栾守在外头一言不发,眉眼低垂,从怀中掏出一个自己雕刻的小木偶,一个还没来得及送给小公主的小玩意。
那个时候他不在,只是知道皇后娘娘生了一个小公主,他很高兴,就雕刻了一个木偶。
他想着,他可以保护太子殿下和小公主了。
小公主原本是可以长大的,漂漂亮亮的,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有着宠爱她的父皇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