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宫这边,自花朝会之后,公孙行止就发现了孟妤总是在若有若无的避开他。
平时和他坐在一起滔滔不绝的人,如今却规规矩矩起来了,一言不发的就捧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
今日下了雨,雨大庭院中的花花草草,那广玉兰落了一地。
高栾挺直着背站在外头,里面就他们两个人,一度很安静,连镇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心思作画,书也看不进去,时不时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孟妤,终是按耐不住的开口了。
“阿妤。”
沉浸在书中的孟妤茫然的嗯了一声,抬起头来不解的看向他。
“殿下是饿了么?”
他摇摇头。
孟妤又问:“那殿下是冷了?还是渴了?”
他还是摇摇头,率先一步打断了孟妤接下来的问题,“本宫得罪你了?”
“未曾。”孟妤梗塞了一下。
他挑眉,“那阿妤这几日对本宫忽冷忽热的是为何?”
“话也不与本宫说了,是长大了,有秘密了不成?”
面前的小胖丫蜕变得很快,比来东宫的时候漂亮了不少,长高了不少,皮肤也白了很多。
他也问过秋嬷嬷的,当时秋嬷嬷告诉他,女儿家长大了都是有心事的。
他的手温柔的覆盖在她的头顶,掌心的温度感触很清晰,孟妤身子僵硬了一下。
“是长大了,都不爱与本宫说话了。”他语气中有着怅然若失的感觉。
孟妤于心不忍,脱口而出,“没有,奴婢只是……奴婢只是觉得弹琴总也学不好,不敢说话。”
“当真是因为这个?”他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
孟妤非常肯定的点点头,“嗯。”
他松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不少,眉宇也舒展开来,“那便好,不喜欢便不学了,本宫不比你。”
心中陡然像一把琴弦一般被人轻轻的撩拨着,时而快,时而慢的,这暗淡的寝殿内难掩其风华,长期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如何能坐怀不乱。
她定定的瞧着他,“奴婢生气,殿下不高兴吗?”
“本宫为何要高兴?”他反问,随后又道:“这东宫只有阿妤和高栾,高栾话少,若阿妤也生气了,便没人陪本宫说话了,那得多孤单。”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从沧海桑田传来的一般。
孟妤有些心疼,却克制住没追问。
他身上的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知道得越多,怕是越控制不住的心疼。
很想问问他那十几年的孤寂书如何度过的,这东宫……很冷吧!
……
长乐宫这处,公孙离和公孙则对坐着,瞧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公孙则问了一句。
二人的面前摆放着一盘期间,黑白相间的棋子厮杀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短短的时间内,黑色的棋子就被堵住了。
公孙则拿着黑子犯难,愁眉不展的直摇头,“阿离这棋技进步很快,这都快和皇兄打成平手了。”
公孙离莞尔,那眼底中却是藏了几分的冷意,“怎么会,皇兄严重了,这都是皇兄教导得好。”
“皇兄听说你婚事的事情了,怎地这般不高兴?可是对那闵家小姐不喜?”公孙则落子,询问道。
公孙离含笑着摇摇头,将手中的白子也随之落下,“怎么会呢!母后选的自然是喜欢的。”
公孙则倒觉得此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敷衍道:“你若是不喜欢,待娶了之后随便找个借口休了便是,等皇兄登上太子之位,自然是没人干对你议论的。”
太子之位?
听到这几个字,公孙离脸上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天真。
“这段时间可有人找你的麻烦?”公孙则又关怀备至的问道。
他笑得灿烂,“没有,母后待我极好,倒是皇兄,可莫要再出去了,若是被父皇再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公孙则一提这个就格外的烦躁,满脸不悦,“父皇总是维护着老三,难道老三比我这个嫡子好不成?阿离,你说父皇到底怎么想的?我这个禁闭也不知道关到什么时候。”
搞得他出去都得偷偷摸摸的,老三现在别提多威风了。
公孙离笑了笑,“皇兄别担心,倒是有一个法子能够让皇兄早些出去的,不过有点难度……”
“什么方法?”公孙则迫不及待的追问。
瞧着他这一番模样,公孙离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皇奶奶最近身子不太好,皇兄若是能够让皇奶奶的身子好起来的话,或许父皇就龙颜大悦了。”
“这……”
公孙则有些迟疑,他是不聪明,可是也不傻的。
“皇奶奶和父皇的关系可不好,父皇不见得希望皇奶奶活着。”
公孙离挪着蒲团上前,天真无邪的眨了眨眼睛,“臣弟听说,父皇这几日一直去皇奶奶那处,由此可见父皇也并非不希望皇奶奶活着的,臣弟还偷听到,皇奶奶的手中似乎有兵符。”
公孙则瞪大了瞳孔,“你是说……”
“嘘,皇兄小声些,这个消息臣弟也是听来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公孙离吓得拉住了他。
公孙则这才没有惊呼出来。
花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公孙离把事情都给他说了一遍。
公孙则毫不犹豫的都相信了,哈哈大笑着一把抱住他,“不愧是皇兄的弟弟,阿离果然是皇兄的亲弟弟。”
他也是在笑,只是在公孙则看不到的地方,笑得狰狞,笑得诡异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