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在原地,没有追上去,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回廊下。
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个执念的,好的也好,坏的也罢。
能够支撑活下去的便是好的,可倘若执念没了,人也就行尸走肉了。
公孙行止的处境她没法切身体会,也没有办法设身处地的去感受。
能够做到的只是希望他活着而已。
“高大哥,你为何不劝殿下呢?”她低声询问。
高栾说,“因为殿下很痛苦。”
二人又一次恢复了沉默寡言的处境,她感受着一阵阵的凉风袭来,将她整个人吹得格外清醒。
高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走进了寝殿中。
……
“滚,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未央宫中,公孙长堰暴怒的一脚踹在了地上的御医身上。
这都好些天了,太后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问不出那半个虎符的下落了。
他拧眉,眼色阴沉,“不管如何,必须保住太后再撑一个月,若是太后出了事,你们都给朕提头来见。”
地上的一众御医瑟瑟发抖,不断的磕头,也不敢反驳。
“臣遵旨。”
他不耐烦的吼道:“都给朕滚下去。”
在他的暴怒声中,一群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此番只剩下高公公候在旁边了,壮着胆子的上前,“皇上,时辰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太后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的。”
公孙长堰这才压制住了火气,那脸色很不好,理了理龙袍问道:“太子可有来过?”
高公公实诚的摇摇头,“未央宫的宫人说不曾,想来太子许是病得很严重了。”
“他若是前来了随时汇报给朕,又或者太后说什么了,也要一字不漏的告诉朕。”公孙长堰捏了捏眉眼,满身的戾气。
高公公颔首,“皇上放心,老奴会记得的。”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左右思量了一下道:“朕不放心别个,这些日子你且在这处守着便是。”
听了这话,高公公明显有些高兴,但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喜悦,唯唯诺诺的道:“奴才遵旨。”
说罢,公孙长堰拂袖而去。
这些日子他时不时都会前来的,各种费尽心思的讨好太后,可都无果。
人一走,寝殿内就只剩下一些伺候的宫女,嬷嬷,和几个太监。
高公公站直了腰板,甩了甩手里面的拂尘,“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有杂家看着便是。”
“是。”
其余的人也不敢多问些什么,毕竟高公公是皇子的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当寝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高公公蹑手蹑脚的走到床榻边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太后娘娘,老奴知道您没疯,您能听见的。”
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来,气若游丝的扭过头来,隔着一层层的轻纱帷幕,依旧能够看到她那死灰一般的眼神,苍老的面孔和垂死之人并无区别。
“哀家记得你,”她了张嘴,虚弱道:“你是太子宫中的太监。”
高公公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老奴是殿下身边的人,为了让维护殿下只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步来了。”
当初他为了护着太子殿下,只能在各处打杂,在各个宫中跑腿,最后一步步的爬到皇上的身边去。
“太子还是不肯来见哀家,”她语气中都是辛酸,摇摇欲坠的支撑着身子起来,掀开床帘望着他,“玉楼肯定是恨哀家的,都是哀家的错。”
高公公匍匐在地上闷闷道:“这些年殿下过得很苦。”
太后泪流满面,白发早就爬满了,趴在床边无力的捶胸顿足,“都怪哀家。”
当初若不是她一时心软,听从了皇帝的话,又怎么会……
是她引狼入室,害得如此的场面。
高公公抬起头来,红了眼眶,“太后娘娘,求您可怜可怜殿下。”
他一个卑微的奴才,没什么本事,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跟在殿下身边的时候也才不过是三十岁出头,如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安安静静的寝殿内,只有太后忏悔的哭声,高公公依旧跪着,听着她的这些话,却未曾做出评价。
“你让他来见哀家一面,就一面,哀家把虎符给他,高公公,哀家求你……”太后揪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语气卑微。
而回答她的却只是高公公的沉默。
电闪雷鸣一阵阵的而过,使得整个皇宫都被阴影笼罩着。
夜幕降临,外头噼里啪啦的雷鸣声实在是吓人,这个夏天还真是叫人心惊胆颤的。
这样的天气,他迟迟未睡,蜡烛燃了一支又一支,孟妤换了一次又一次,任劳任怨的,也不说话。
公孙行止目光定定的瞧着眼前的棋局,剑眉频频蹙起。
孟妤端坐在他的对面,就那么坐着,偶尔打个哈欠。
黑色的棋子落下之后,他总算是抬起头来了,目光清冽,“为何不说话?”
“不敢。”她眉眼低垂,眼底的情绪看不真切。
“知道错了嘛?”他将棋局打乱,一枚一枚的重新规分好。
孟妤摇头,说出来的话却是心口不一,“奴婢知道错了。”
逾越了规矩,身份,的确是错了。
可让他活着,何错之有?
公孙行止抬眼瞥了她一眼,“阿妤。”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伺候本宫就寝。”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