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来的?”他伸手拂去她发梢间无意染上的几朵桂花。
孟妤紧张的攥紧了裙裾,点了点头,“一个人来的。”
闻言他剑眉颦蹙,语气卷了些苛责,“一个人不安全,一会让高栾送你回去。”
她也知道不安全,可就想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
况且今日皇后回宫了,她委实有些放心不下。
“皇后回宫了,奴婢担心殿下,”她温顺的低下眉眼,低声道:“皇后不会善罢甘休的。”
公孙行止早猜到她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未曾想她会深夜进宫来,心中一沉,牵过她的手腕走到里面去坐下。
孟妤老老实实的坐在他的对面,一动不动的瞧着他,显得有些无措和不好意思。
“阿妤,以后别进宫来了,”他神情严谨的开口道,“皇宫不安全,阿妤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用再为本宫做那些事情了,女儿家,弹弹琴,绣绣花,也是极好的,绍安名门闺秀不少,阿妤可以……”
“奴婢不想,”她一字一句的道,杏眼中都是倔犟,“奴婢不想绣花,不想弹琴,阿妤喜欢殿下。”
这些话从没对谁说过,却对面前的人说了两次。
她高傲,自尊心很强,又能屈能伸,吃得了苦。
可喜欢一个人,总该是要让他知道的啊!
公孙行止身子一愣,连带着眼神也变得闪躲,那夜她和房云翼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于是乎他在暗道尽头站了几个时辰。
人是他教导的,一事他养成如今的模样,那琴棋书画皆是他所教,带着私欲。
也是他让她染了这皇宫的腌臜,手上染了血。
如今又想要将她推出去。
这皇宫不太平,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若是再卷进来,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他的处境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人间炼狱,面前的人却企图让她留在人间仙境。
“阿妤,”他轻笑一声,如沐春风,“本宫喜欢听你说喜欢本宫这样的话,不喜欢听你说不喜欢本宫。”
会难受。
孟妤定定的瞧着他,倏忽间双手撑在了面前的小几上,视线落在他凉薄的唇上,一本正经的道:“殿下,奴婢想……以下犯上。”
“嗯?”他一愣,似是不解她话中的意思。
下一瞬对面的人毫无征兆的凑近,双目紧闭,那粉嫩的唇瓣如同羽毛一般从他的唇上扫过,轻飘飘的却滞留了许久。
公孙行止整个人都傻眼了,那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总算是浮了些的无措,瞳孔放大,就这么任由她的轻薄。
直到孟妤抽身离开,那眼中都是镇定,心跳却骤然加速,却始终有条不絮的道:“殿下说过男女授受不亲的,殿下和奴婢同床共枕将近一年,又为奴婢更换衣物,如今又有了肌肤之亲,殿下不能赶奴婢走的。”
她将从他那里学来的一一还给了他,一字不差,一字不落。
这些都是他教的。
“不管殿下在哪里,做什么,亦或是想做什么,奴婢都会陪着殿下的。”她滔滔不绝的一气呵成,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唇瓣上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公孙行止眼尾像染了寇丹一般,望向她时带着些许的痴狂,又极力的压制住。
他良久的沉默让孟妤有些着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试探性的问道:“殿下不,不说些什么?”
“以下犯上是该责罚,”他正儿八经的道:“可阿妤说喜欢本宫,便不好责罚了。”
“那……殿下就没什么想说的了?”她蹙眉迫切的追问。
暖橘黄色的烛火下,他眨了眨眼,模样有些纠结,“忘了。”
被她一亲,就把原先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孟妤:“……”
她也没待多久,把做好的点心给了他,又陪着他说了一会话,却都是一些。
孟妤能感受到,公孙行止是有意将她剥离除去。
可一旦染上了,又如何能够脱身呢!
且不说她本就是很多事情的知情人,就凭秋嬷嬷告诉她的事情,她也不能置身事外的。
瞧着天色不早了,公孙行止这才唤来高栾将人护送着离开。
临走的时候,公孙行止答应以后他去看她。
孟妤这才放心的离开。
瞧着她远去背影,公孙行止嘴角的笑容上扬起来,伸手轻轻的触了一下唇瓣,满脑子都是她那眼睫瑟瑟发抖的样子,分明紧张得不像话,可又强装淡定的非礼他。
以下犯上?
这个词倒是用得不错。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高栾这才转回来,“殿下,人已经送回去了。”
那孟妤一路上都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孙行止颔首,“阿栾,以后皇宫的事情让房云翼别和阿妤提起,让他好生照顾好阿妤,不管阿妤需要什么,都尽量满足,若是满足不了,便来寻本宫。”
“殿下……”高栾觉得有些不妥,“孟妤她只是……”
“阿栾,阿妤不一样,她不是宫女。”公孙行止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夹带了几分的严厉。
高栾这才拱了拱手道:“属下知道了。”
公孙行止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皇后今日来了一遭,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秋嬷嬷的手上,她以为秋嬷嬷告诉本宫了,想必一段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公孙离……”
“那便先暂且留着。”
手中的黑色棋子落下,他眸色平静如水,语气也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