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楚皇正一筹莫展,打算赌一把时,接过夜墨递过来丝帕,并胡乱地在自己脸上擦了两把后,又把丝帕还给夜墨的陌小七。
淡漠地双眸看着眼前透着杀气的夜瑾,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六皇子,五年不见,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跟吃了枪药似的,一点就着?”
目露凶光地盯着陌小七的夜瑾,听到陌小七的话猛然一愣,按在剑上的手微微松了松,“你认识我?”
“认识。”
陌小七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恨得咬牙切齿的,“当年我在边界救了你跟你的那些兄弟,还顺带帮你们逃离了西陵白雾。说好的给五万金币,而你们却言而无信,从白雾出来就一溜烟的不见影了。”
夜瑾按在剑上的手彻底松开,那年玄楚跟西陵发生摩擦,他带着兄弟们勘察地形,却不小心碰到了西陵军队。
他们寡不敌众,不仅身受重伤还跑到了一处诡异的白雾里……。
后来,他记得是一名瘦弱的少年救了自己。而且当年他回军营以后,发现……。
想到这里,夜瑾猛然睁大眼睛看着陌小七,气急败坏道:“把我的玉佩交出来。”
陌小七双手一抱,微抬着头傲慢不已的看着夜瑾,“不可能,那快玉佩是你,以及你兄弟的诊费。”
夜瑾拳头紧握,青筋爆出。
他说怎么瞧着陌小七有点眼熟,原来是刚才陌小七说话的语气,跟财迷的样子。
他敢说,整个大陆都可能找不出第二个如此财迷心窍的人。
……
慢条斯理的叠好丝帕,然后放进怀里的夜墨,仿佛才想起正事一般,看着逗弄夜瑾的陌小七,宠溺一笑,道:“皇祖母,如何?”
陌小七这才收了逗弄夜瑾的兴致,淡然地撇了眼所有屏住呼吸,等待答案的人。
而后将目光落在玄楚皇身上,“皇太后大限将至,即便是救回来也只有半年的时间。救还是不救,考虑清楚叫我。”
陌小七并未告诉他们,皇太后还有一股执念留在人世间。也未曾告诉他们,皇太后的那股执念是什么。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一点也不懂规矩的伸了个懒腰,起步往外走。
夜墨特别自觉的跟在后面,与陌小七一同出去等着玄楚皇的答案。
……
皇太后大限将至,也是不可泯灭的事实。
这也是所有院判在第一时间给皇太后看病时,就已经得出的结论。
可伴君如伴虎,外加玄楚皇对皇太后的感情,即使大家知道却也十分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一边想法设法的给皇太后医治,一边小心翼翼的维护着那个所有人都知道,却都不敢说的谎言。
如今,被他们维护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谎言,就这样被陌小七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敬佩陌小七有魄力的同时,又不禁微微低下头。
抛开其身上的太医院院判身份,他们作为一名医师,却选择隐瞒病人的病情。
只这一点,就可以成为他们人生中唯一不可泯灭的污点。
心肝颤颤地大家,看着面对一国之君,还能实话实说的陌小七跟着夜墨离开。
看着玄楚皇痛苦不堪的看着躺在床上,此时已经安然睡去的皇太后。
而后,各自摇头叹息的同时,又将身子趴在了地上。
……
玄楚皇坐在床边,握着皇太后的手,看着皇太后消瘦的脸颊,思绪飞的很远。
他并不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而是由侍女所生,抱养在皇太后身边的。
皇太后一直待他视如己出,并推波助澜的帮他登上皇位。
他感激她,孝顺她。
可如今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得皇太后,却是大限将至了。即使早有心里准备,可一时他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半年吗?
或许对皇太后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奢望了。
玄楚皇思量了片刻,心中便有了答案。
抬头召开李公公,耳语了一番后,又继续看着皇太后发呆。
……
陌小七出了门以后,仿似死里逃生似的。先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又伸了伸懒腰。
双目目视前方,脸色略显愁容。
“皇祖母是不是还有其他病情?”
夜墨看着陌小七愣了片刻的神之后,幽幽开口。
陌小七轻叹一声,眼下四处无人,她没必要藏着掖着,“皇太后其实早就应该魂归沧海,如今硬生生的活着,不过是她还有一股执念罢了。”
话落,陌小七转身看着满眼落寞的夜墨,双手一摊,无奈道:“可惜,我还不知道她那股执念是什么?”
……
洛城陌家
陌海坐在正厅的主位上,一手轻轻摩梭着杯沿,一手随意搭在座位扶手上。
神情自若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孟中路跟孟锦兰。
陌季扬颓废着身子坐在下方,一双眼似有似无地往孟中路身上瞄。
陌季林脊背笔直地坐在他旁边,闭眼养神。
陌海瞅了眼名义上为自己壮胆,实际上却根本无用的两个儿子。
而后,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缩着,笑道:“不知孟家主今日登门拜访,所谓何事啊!”
孟中路伸手将桌上的茶杯往自己跟前带了带,道:“陌家主可曾见过我的儿子,孟易?”
孟易消失了已经差不多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以来他跟孟城把洛城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是,别说找到孟易的身影了,连带着他的尸首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