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明日不用上课,老夫人便让顾初月多去安将军府坐一坐,陪陪安怡静,再看望看望安老夫人。
言语之间隐晦的试探着她对安家那对庶兄妹的看法,她皆以失忆不记得为由。
老夫人提点她两句,又同她随口说了几句安怡静的婚事,这才作罢。
天色已晚,出了寿辉堂,走在白玉拱桥上,微微侧目便可见满河的星光,清风中夹杂着莲花的清香,有些凉。
顾初月停住了脚步。
珍珠被夜风吹的一缩肩膀,见自家小姐不走了,道:“小姐,这夜风吹的人怪冷的,咱还是快回去吧。”
顾初月双手撑在桥栏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低低的叹了口气,祖母说的话一直响在耳边。
跟在小姐身边许多日子,珍珠明显的感觉到小姐心中有事,搓了搓肩膀,犹豫道:“小姐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顾初月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夜风习习,浅声道:“怡静姐姐好似还不到及笄的年龄吧。”
珍珠想了想,“奴婢听芳姑讲过,安大小姐不过十四岁半的年龄。”
十四岁半啊……
还有不到一年才至及笄之龄,像是安将军府这样的权贵之家,虽说是将府高门,与什么书香世家相比肯定显得有些不拘小节,但也不至于嫡女未到及笄之龄就往外送啊。
况且,安姨祖母那么明白的一个人还是在推动这件事情的发展,只能说明,现在的安将军府已经内忧外患,这是无奈的下下之策。
到底是什么能让安姨祖母这么急着把怡静姐姐给送出去呢?
而且祖母频繁提到安家那位庶三子,又是什么意思啊?
“呼……”
又是一阵夜风,顾初月也觉得有点凉了,呼了一口长气,这才下了桥。
世家大族果真是外表看着华丽,实则内地里乱七八糟的,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简直叫人头疼。
因着她提议出去,老夫人命人给她做的新衣裳连同给安老夫人的几片千年人参一起送到了明月苑。
顾初月看着木盘上的那件淡水胭脂色的浮光锦所做衣裙,精致绝美的花纹,巧夺天工的绣艺,简直美的无法形容,只是今日穿出去,未免也太过张扬了吧……
“好了,你先回去吧。”她对着那丫鬟道。
珍珠接过木盘,塞给了那丫鬟一块碎银子,连连赞道:“小姐若是穿这身衣服出去,一定会惊艳绝伦的!”
顾初月抬手便点了下珍珠的额头,“你家小姐是去看望生病的安老夫人的,穿这么鲜艳的衣服合适吗?”
她随手拿了一件襦裙。
“今日就穿这件吧。”说着就塞给了珍珠。
珍珠把衣服展开一看,觉得小姐今日的眼光着实不太好,劝道:“这……这件没有老夫人送来的好看啊小姐。”
顾初月却不在意,“放心,总会有穿它的时候。”
小姐这么一说彻底给珍珠说糊涂了,看了眼漏壶,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些。
学士府的马车早早便在正门侯着了,只是都到了门口,却被侍卫拦去了路。
“大小姐,老爷有令,小姐不得出府。”
顾初月浅浅一笑,丝毫不恼,“我今日是奉祖母之命特地去安将军府看望安老夫人。”
侍卫看向和自己一起当值的侍卫,见他摇了摇头,这才继续道:“只是,夫人未让人传令,卑职实在是不敢放行。”
夫人?
现在内院管家确实都是王氏一手在管。
顾初月勾唇向前走了几步,面前的侍卫便退了几步。
她一直走,侍卫便一直退。
直到脚后顶到了台阶,无路可退,侍卫只好停下,一抬头就见大小姐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连忙慌道:“大小姐……”
顾初月扶了扶发髻上的玉簪,侧身便上了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侍卫,“原来祖母现在说话连侍卫都敢当耳旁风了。”
“卑职不敢……”那侍卫立刻道。
说着,她好似恍然大悟般,“哦……我忘记了,你只听夫人的传令,已经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
“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大小姐误会……”那侍卫立刻跪地辩解。
顾初月根本不想听他说话,转身便走,不再多言,那一直跪着的侍卫见大小姐已经出门,立刻起身就要去追,却被旁边的侍卫拉住了胳膊。
“你傻啊,大小姐也敢惹,你忘了之前那个谁的下场了?”
“可是老爷下令……”
“先别说这个了,赶紧去禀告夫人!”
“对对对对……”
等到消息传到藏玉阁时,顾初月的马车早就跑远了。
“你说什么?”王氏皱眉道,“大小姐出府了?”
“千真万确,前院侍卫才传过来的。”常妈妈道。
王氏揉了揉眉心,继续低头看着账本,“算了算了,她我是管不了了,等老爷回府派人去禀告一声。”
常妈妈想到刚刚侍卫含糊不清的话,走到了王氏身旁,小声道:“夫人,大小姐是奉老夫人的命前去安将军府看望安老夫人,安老夫人缠绵病榻,大小姐此番前去代表的是老夫人,这个时候,还是别特意告诉老爷为好。”
只要是和老夫人沾边的事情,王氏基本不想插手,惹不得好不说反而会招来一身腥。
只是其中一点王氏想不明白,“上次老爷和安将军在言国公府闹得不欢而散的事情母亲不会不知,具体为何怕是比我们知道的要多,怎还会在这个节骨眼让初月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