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
玉姨娘呵呵一笑。
“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居心,老夫人现在一病不起,于情于理作为儿媳我自然要日日来请安侍奉。
倒是大小姐马上就要嫁做人妇,这嫁出去的姑娘就像泼出去的水,都快不是我安将军府的人了还是别日日往老夫人这凑了,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小姐是日日来献假孝,只想多搏几抬嫁妆呢。”
“你……”安怡静气的发颤,脸色泛白。
玉姨娘笑的花枝乱颤,轻蔑道:“大小姐怎的不说话了,莫不是被我一语中的,心虚的说不出话来了?”
安老夫人是将门女子,一生戎马,自也知道将门女子若是学武自小便是要吃不少苦头,且还会与都城其他贵女显得格格不入。
自己年少时便颇受排挤,连个闺中姐妹都没有,女儿家活的却像个少年郎,幸亏最后认识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姐妹,只是世间哪有诸多巧事,便想着将孙女培养成端庄贤良的淑女。
这念头一起,安老夫人在安怡静幼年便安排先生嬷嬷教授她礼仪,学习琴棋书画,饱腹经纶,出口成章。
人人提起安将军府的嫡小姐都要夸上一句蕙质兰心,与之交际的也都是名门闺秀,谈吐不凡,根本没见过玉姨娘这种狂妇做派,加之从小根深蒂固的淑女形象,导致每每对峙都不知如何反驳。
“我怡静姐姐确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顾初月一直站在丫鬟后面,导致玉姨娘并未看到她,一片安静下突然传出这么一道清脆的声音,许多人的心都跟着一紧。
“是哪个不知好歹的贱……”
玉姨娘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片子,抬头便骂,哪知是顾初月,未出口的话及时又咽了回去,连忙起身堆出了一抹笑来,“初月今日怎么来这了?”
“我为何不能来?”
顾初月轻轻一笑,将安怡静拉到了自己身后,掀着眼帘瞥了一眼玉姨娘,又看了眼里屋那扇已经半开的门。
对着身后的簌簌道:“去里屋门口守着,一会谁要是敢硬闯,就把人给本小姐往死打。”
簌簌跟在顾初月身边已经有些日子,性格早已不像之前那般胆小,听到命令后立刻就拨开了人群,将里屋门关上后守在那边。
其中有玉姨娘带来的婆子想要阻止,但簌簌天生神力,拿手轻轻一推,那婆子便撞倒一片。
玉姨娘也看出来了,今日这顾初月和往常简直是判若两人,虽说平日里便眼高于顶不待见她的妾室身份,但因着紫儿这层关系对她也有几分客气,可今日这架势,倒真有几分像是应了传言。
“初月,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姨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我什么意思,玉姨娘不知道吗?”顾初月不紧不慢的坐到了藤椅上,一双杏眸添了几分冷意。
与祖母交好的几位老夫人对原主都像是自己的亲孙女一般,虽说许多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但顾初月就是护短,就是看不得对自己好的人受别人半点欺负。
顾初月自幼便是在娇纵的环境下长大的,说是被惯的无法无天也不为过。
肆意娇蛮了十几年,张扬跋扈了十几年,融入骨血里的傲气与天生的威严一旦露出来,哪怕身姿娇小,也让人不敢轻视。
就在玉姨娘想着如何开口之际,里屋的门蓦的开了。
顾初月遂着声音抬眼望去,见一身着朴素的跛腿妇人走了出来,面容严肃,声音嘶哑,“老夫人醒了。”
安怡静一听祖母醒了,便想要进去陪伴,只是现下玉姨娘还在,她实在是怕祖母一见到这狂妇再被气倒。
顾初月知道她这位姐姐的心怕是已经飞去里屋了,便道:“姨祖母醒了,姐姐先进去吧。”
“初月……”安怡静有些犹豫。
“姐姐先进去,我要和玉姨娘好好叙叙旧。”
顾初月嫣然一笑,可这笑意,未达眼底。
安怡静立刻便进了里屋,簌簌将屋门关上后依旧守在门口。
外厅的气氛一度降到冰点,顾初月也不说话,就是从荷包里掏着一颗一颗的蜜饯果子吃。
一双杏眸带着不见眼底的笑意,不动的看着玉姨娘。
玉姨娘只觉得这样的顾初月何其陌生,但一想到前些日子女儿的提议,毕竟这日后还指着她嫁给仲彬,给仲彬谋个好仕途。
心中就是再怎么不喜顾初月,却还是压了下去,僵笑着开口道:“现在下人是越来越玩忽职守了,初月来府中做客,我竟才知道。”
顾初月看着手边瓷盘上沾了不少灰尘的糕点,白白胖胖的软糕现下灰蒙蒙的,连带着她吃蜜饯果子的心情都没了。
听对面玉姨娘问,她将荷包递给珍珠,连正眼都没给她。
“这拜贴从来都是送到正室夫人那去的,玉姨娘瞧不见,也正常。”
玉姨娘还未进将军府前是歌姬出身,红馆花楼里混迹,如何听不出顾初月的冷嘲暗讽,却也不恼,反而像是炫耀般的扬起了自己的手。
葱白的玉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金镶红翡缠丝戒指,语调高扬:“初月许久未来安将军府,怕是还不知道,这安府的掌家权已经被将军交给我了,初月……”
“你叫我什么?”顾初月不耐烦的打断了玉姨娘炫耀的话。
玉姨娘一时间没有听明白这话中意思,“自然是叫初月。”
“凭你也配叫我的名字?”顾初月蓦然起身,一步一步的向玉姨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