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脆的嗓音虽压的很低,但在这空旷的金殿内却也是慢慢回响。
夜色渐深,簌簌进来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好。”
顾初月起身,拢着素袍。
雨后的空气,令她迷醉。
周边的树木枝繁叶茂,碧色的叶子上垂着未落的雨珠,晶莹剔透,挂在叶尖儿上,似是停留歇息的萤火虫一般。
忽的,一阵风袭来,树叶翻飞作响,水珠夹杂在风中拍落在地,走在路上,顾初月不免也跟着淋了许多雨珠。
她停下重新拢着素袍,身后的灯盏昏暗不明,里面裹着的烛焰似是要被风吹灭。
她漫不经心的回头望了一眼,瞬间呆滞,杏眸慢慢睁圆,瞳孔一点一点的放大。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佛殿恍如白昼,金像前里面似乎站着位少年,随着烛光,身影拉的斜长。
像极了……像极了那晚碎人骨的大魔王!
顾初月慢慢向后退了几步,脑子里一片空白,转身拉着簌簌就开始跑。
一路上,水珠拍在她的脸上、修长的脖颈上。
水珠滑落至下颌,慢慢落下。
似是海棠含露,美不自知。
待回到小师父给她们安排的寮房后,顾初月才发现,原来自己后背上的汗已经浸透了外衫。
怪不得她刚刚一路跑来,总觉得后背上阴风阵阵。
“小姐这是怎么了?”
珍珠看着发髻松散,衣衫凌乱的小姐问道。
顾初月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烫的脸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没事,就是有些困,想赶紧回来休息,走的急了些。”
珍珠已经将床铺好了,顾初月脱下外衫后也不顾里衣湿了一片,就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她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再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可奈何那“嘎吱……嘎吱……”的幽长声音一直在耳边响起,她一闭眼就能听到。
她捏着眉心,早知道就不去看那劳什子星星了,星星没看着倒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咦~
顾初月想想就觉得自己耳边又出现了那种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她记得那少年的容貌,暗下决心,以后万一在都城看到这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就这样,顾初月一夜失眠,快到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是普陀寺有朝钟暮鼓的规矩。
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听到“咚咚”的钟鸣。
声声入耳,简直把瞌睡虫都敲醒了。
簌簌出去打了热水,珍珠连忙把小姐扶起:“小姐,外面天晴了,咱们该下山了。”
下山!
顾初月瞬间睁开眼睛,想都不想就开始找鞋子。
她要下山!
经过简单的梳洗后又食了些斋饭,便去和普陀寺的小师父告别。
那小师父将一大竹篮的供果递给顾初月,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簌簌及时接过,轻松的拎在手中。
小师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一路顺风。”
顾初月也双手合十回之,以表尊敬:“借师父吉言。”
雨过天晴,蔚蓝的天空上飘散着大朵的云彩,很是密集,尽管如此,依旧遮不住那刺眼的阳光。
顾初月站在云梯之上,深深的吸了着新鲜空气,不禁回首,望了一眼普陀寺。
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少年的模样。
只是,令她很疑惑的是,那个锦衣华服、相貌不凡的少年,看穿着和长相就一定是权贵家的公子。
但,她并没有听说过都城还有个这么凶残的人物,难不成是她的功课做的不够充足?
下山之路漫长,而且经过下雨,台阶上虽然有防滑的菱纹,但毕竟沾着水,还是有些滑。
顾初月没睡好,精神也不大好,走一节忘一节的迷糊简直要吓坏珍珠和簌簌。
两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小姐。
就这样,下山时间比上山时间还要慢上小半个时辰。
车夫昨日驾马回了学士府禀告消息,今天一早就来普陀山脚下侯着了。
顾初月上了马车后就再也撑不住眼皮,倒在珍珠肩上,便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簌簌坐在她们对面,身边放着一大篮子的供果,马车里洋溢着清甜的果香。
许是供果的清甜味萦绕在鼻间,代替了那记忆中浓厚的腐烂血腥味,顾初月终于没再梦见那一地的鲜血。
学士府的马车一走,原地便驶来辆由三匹枣红马驹驾着的马车。
车身除了车窗外,皆镶嵌了厚厚的一层黑金玄铁,若有刺客偷袭可保刀枪不入。
坐在马车外牵着引绳的正是复还,手边放着佩剑。
见前面那装潢秀丽的马车已经远去,低声道:“主子,顾小姐已经走了,咱们是追上去还是……”
过了半晌,才听见马车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心情不明:“去别院。”
“是。”
说着,复还拿着引绳用力一荡,三匹枣红马训练有素,一起倨傲的扬着马蹄,扬起阵阵绝尘。
来烧香的百姓面面相觑,都嘟囔个不停,不知这是哪家的大人物,有这等排场。
马车驶的平稳,簌簌微微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房屋,轻声道:“珍珠姐姐,我们快到学士府了,要不要把小姐叫起来。”
珍珠闻言轻轻的碰了碰小姐的手臂:“小姐,该醒醒了,咱们到到家了。”
说着,就将车里面备好的烟粉色绣百春景锦缎披风抖开,披在小姐身上。
顾初月从广袖中伸出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