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坐在他们对面,恰巧瞧见这么一幕,心里也是不由一震,毕竟她们家这位庶子和别人家的可是不同,别人家的庶子都是拼了命的想要讨好嫡母,惹得父亲欢心,他们家这个,却是恰恰相反。
裴氏曾经听言国公抱怨过,说他这位长子竟对他这位父亲爱答不理,偶尔在路上碰到也不见礼,而是如同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就算他出口喊,都不带回头的,可是目中无人。
这点,裴氏倒也见过几次,明明身份低微,却自有一副不好惹的气派,对谁都没个好脸色看,好与不好都是个无所谓的态度,没想到今日,倒是让她开了眼界。
对顾家那个丫头,竟如此殷勤?
难不成,是看中了顾家的势力?这才如此讨好?
想来,也是了。
裴氏低头呵笑了声。
自提起睿王妃那个心机深沉的狡猾女人,屋中的气氛极速下滑,就连一直以慈祥和善笑容示人的言老夫人都慢慢冷下了脸,只能隐约从微勾的唇角窥得一丝笑意,笑时,是个和蔼的老人家,不笑时,又有着不同于顾老夫人的威严。
两位长辈的脸色渐渐变得微妙起来,裴氏身为主母,自然不愿看到大过年冷场的情形,便主动开口:“你和薇薇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结为夫妻,实乃天作之合。”
裴乔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顾初月,脸色渐渐变冷,“是啊,我和表妹两小无猜,日后成婚,必定伉俪情深。”
最后四个字,颇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裴氏不喜地皱眉,刚要开口,余光却瞟到裴乔的视线并非随意,而是可以说是不敢相信地盯着对面。
对面?
裴氏也看了过去,瞧见了一脸傻笑的顾初月和神情嫣然柔美的顾芳菲,两两气质对比,她认为高下立见,下意识地认为裴乔是在看顾芳菲,神色略显着迷。
可顾家有一条家规,都城人人都知,便是顾家女决不与人为妾室,哪怕是皇子侧妃,也不可。
想到这里,裴氏有些惋惜,毕竟才子佳人,向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郎有情妾有意,却只能遥遥相望,不得成全。
她摇了摇头,怕自己这侄子越发伤神坏了气氛,便转移话题:“对了,岚儿怎么没有来?”
裴乔收回视线,“岚儿被母妃留在了宫中接待各位夫人,这才未来,还望皇姑母见谅。”
“她长大了,自然要帮着嘉贵妃处理宫中事物,也是情有可原,谈什么怪罪?”
裴乔敷衍地笑了笑,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对面小姑娘的身上,瞧她与身侧的少年郎对视时,心里就像是有根细细的针在扎似的不舒服,心中烦闷,但又不好表达出来,久而久之,也没什么心思交际应酬,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便找理由离开了。
在裴乔刚刚出寿辉堂的院子时,顾初月放下了手里的松子,随便寻了个理由,追了出去。
“大皇子,请留步。”
裴乔脸上的愤懑转而被得意给覆盖,他就知道,顾初月这是在欲擒故纵,见他没什么表现,便坐不住了,准备过来讨好他,得他的欢心。
尤其是得知他成婚的消息,怕是坐都坐不住了。
裴乔微扬下颌:“顾大小姐,有何贵干?”
顾初月快走几步,在少年面前堪堪定住,“呼,总算赶上了,大皇子,我有话跟你讲,麻烦借一步说话。”
裴乔的视线扫过她点着精致妆容的小脸,想起她刚刚便是用这张脸对着言闻一展露笑颜,不由皱了皱眉,“顾大小姐,你和本殿下皆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还是不要借一步说话了,免得惹人生嫌。”
顾初月回头看了一圈,见四周没什么人走动,这才扬起笑容,“大皇子,事关我表姐,难道,你真的让我在这里和你说吗?我倒是无所谓,我表姐也是无所谓,只是……大皇子今日刚被赐婚,若是因为大皇子的不介意传出了什么流言蜚语,就不知李家的薇薇姑娘,在不在意了。”
裴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挑着眉眼,“大皇子赐婚这样的喜事,早就传遍了都城,表姐今日也随着姨祖母出去拜访了几家长辈,回来后便十分沮丧,想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大皇子会不知道吗?”
裴乔脸上微僵,“赐婚,是父皇亲口下的旨,本皇子自要遵旨,难道,你想让本皇子抗旨不尊不成?”
“我自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表姐现在情绪实在是不稳定,一回来府便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屋子里,谁叫门也不开,这不,连出来拜年,都想了理由推脱,祖母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只好安抚几句,先出来拜年,一路上不知念叨了表姐多少次,可是担心的紧。”
说着,顾初月担心地咬唇,“我实在是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冒险的的事情,大皇子,你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对不对?”
裴乔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初月缓缓叹了口气,“表姐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伤心的不得了,我这做妹妹的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冒然来追大皇子,还望大皇子不要怪罪,我只想问一句话,大皇子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表姐,只一句话,我回去也能和表姐有个交代。”
“你说什么?”裴乔往前走了一步,“是娆儿让你过来找我的?”
她惊慌地瞪大眼睛,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直视裴乔的眼睛,不断后退,“大、大皇子在说什么呢,表姐不知道我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