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程慕婷?程慕娴料定程安博说出来这话,不过是仗了此处是勤政殿外罢了。
这外头虽说没有宫人来往,可他这么一跪,若有个嘴巴不牢靠的传出去,那可不是什么好话。
这若是在未央宫把这话说出来程慕娴当即就会拉下来一张脸叫他出去!
可这是勤政殿,这是陆又白的地方。
加之程安博是大臣,她若是当着陆又白的面子对他的臣下如此的大呼小叫,只怕是被问罪的人是她自己。
陆又白注意到程安博这么一跪一喊,他怀里的人儿脸色都接近凝固,便开口道:
“卿卿家中的事儿朕着实是不好管太多,可如今朕也不得不说一句。”陆又白那是不打算给程安博半分颜面了,“程尚书若是觉得自己的官位做到头,大可以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程安博一开始打定主意就是要当着陆又白的面求程慕娴出手救救程慕婷的——再怎么狠心,那都是他的女儿。
他知道,就算是陛下为了程慕娴而责罚过程慕婷,那也是半年之前的事了,如今也该消气了吧?
“娘娘,微臣知道自己唐突,也知道婷姐儿之前多翻对不住您,可到底是罚也罚了,总归娘娘和婷姐儿都是姐妹。”
“没道理说姐姐过得好就不管妹妹的死活吧?”程安博大概是心虚,说话的语气都小了几分。
姐妹?程慕娴现在最恶心的一件事就是把她和程慕婷相提并论:“父亲既然说我和她是姐妹,问过本宫的娘亲吗?”
程慕娴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的生母可没有给她再生一个妹妹,她跟程慕婷算哪门子姐妹?
果不其然,这话说的程安博脸上都有些青,他没想到自己都求到了这个份上,程慕娴还是不肯出手帮帮:
“娘娘,婷姐儿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您知道吗?”
“她在那家——”程安博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陆又白就截住了:“程尚书的意思是,朕指婚指的不好?没能指个高门大户给你的女儿?”
程慕娴起初还被程安博几句话气的有些肚子疼,正思忖时,陆又白这句话,直接给了程安博一记重击。
但凡做臣子的,老实本分是首要任务——程安博方才那话若是叫外人听见了,届时候一发作,那可不是掉乌纱帽的事情。
这史上被帝王猜忌的臣子,能有几个活下来的?
“陛下!微臣不敢!”程安博这个时候也不顾不上给程慕婷求情了,赶紧跪下叩头请罪:“微臣、微臣只是爱女心切,爱女心切才会如此!”
爱女心切?程慕娴听了这话就觉得讽刺。
若是程安博愿意为了程慕婷,连头上的乌纱帽也不要了,程慕娴倒还真的敬佩他几分。
如今这一旦威胁到了他自己的地位,这程安博就开始急急忙忙的推脱,好像刚刚咄咄逼人的不是他。
“哦?”陆又白转身把程慕娴裹进自己的披风,顺便把人往怀里按,唯恐她站久了吹风受寒:
“尚书既然不明白,大可以自己回。”陆又白此话一落,程安博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抬头就看见陆又白拥了程慕娴进去。
外头的雨雪似乎更加肆虐,吹得他脸都感觉快要麻了。
盛泰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道:“尚书大人,请。”
程安博知道自己心急说错了话,只好起身扶了膝盖,慢慢的走出皇宫。
另一边,陆又白带着程慕娴进了内殿。
勤政殿内温暖如春,桌子上摆了好几样热菜,有几道用暖炉热着,里头的汤汁正在咕嘟嘟的冒小泡,下面的炭火烧得正旺。
陆又白把玄色大氅脱了,盛泰顺手接过,嘱咐跟着的小太监拿去用暖炉子熏着,后脚就有人捧了两盏热茶前来供帝后二人享用。
程慕娴身上的披风是陆又白亲自取了拿下的,锦书接过后同样有小宫女拿去收拾了。
“不必生气,这不值得。”陆又白小心的扶了程慕娴坐下,后者一只手放在肚子上,道:“臣妾知道。”
“知道就好,别往心里去。”陆又白伸出来一只手,握了握程慕娴的手,随后放开,替她盛汤夹菜。
一开始盛泰还是挺惊讶二人的相处方式的,后来倒是觉得布菜的功夫都省了,他也落个清闲。
陆又白剥了几只大虾放在程慕娴的碗里,又净了手继续剥。
程慕娴看着自己碗里吃不过来的虾肉,再看看男人手底下一堆的虾壳,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给陆又白:
“陛下尝尝,御厨的手艺很好。”
陆又白毫不犹豫的吃下去,让程慕娴一瞬间觉得哪怕自己喂的是毒药,这男人也会眼也不眨的吃下。
大概是所有的不高兴都可以在一顿饭菜里面解决掉,用过午膳后的程慕娴,心情明显比之前还好很多,还要拉着陆又白在勤政殿外头看越来越大的雨雪。
“可惜没个天晴的好日头,否则还可以去赏梅。”程慕娴身后的陆又白一只手替她扶着腰,闻言就笑了:
“卿卿既然想要赏梅,朕就派人日日折了最好的送进未央宫。”
谁知程慕娴摇摇头,看着这渐如柳絮一般的雪:“它本来就生长在那儿,平白无故折了,也不过是博得一瞬间的笑罢了。”
“倒不如让它安稳长在那上头,能多几日风光。”
陆又白听着这话,觉得程慕娴好像不是在说梅花,好像是在说她自己。
“寒梅不畏惧风雪是因为无人替它阻挡,故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