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娴被陆又白从身后抱着,脸上浮现几分不耐,意图伸手将陆又白的手慢慢的挪开:
“陛下若是不想说大可以不说。”
“臣妾累了,并不想听。”程慕娴一个用力,把陆又白的手背上落了个红印子。
男人就是不肯撒手,道:“卿卿,你听我说!”
程慕娴沉默了一下,道:“好。”
她倒要看看陆又白有什么非说不可的理由。
“朕一直宽容韩芷柔,是因为她对朕有救命之恩。”陆又白觉得自己既然把原因说出来了,他的卿卿总该信了?
只可惜程慕娴以为他在说谎。
什么救命之恩?下一步是不是该说他应该以身相许?
若是这理由如此的简单,为何一早不说,非要到这个份上说?
程慕娴就是气陆又白不肯说实话,她一直坚信陆又白会为了韩芷柔付出一切。
就算是他一开始说什么不放过韩芷柔——这样的话都说了两次了吧,次次都放过。
有一就有二,程慕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她心里是觉得陆又白和上辈子不一样,可到底是本性不会变的。
只要韩芷柔还在,不对,哪怕是韩芷柔死了,始终都会在陆又白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她就不应该奢望。
这话她也不知道第几次告诉自己了。
陆又白正满怀希望的等着程慕娴回应,谁知道她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他一个透心凉。
“陛下既然觉得浔阳王妃不该死那就不死吧,何必用这些话来安慰臣妾?”
“遭受这些事情的是臣妾,而不是她。”这话,程慕娴上辈子也说过。
当时的陆又白也只是无声的嘲讽,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罢了,就像是看个小丑。
而如今,陆又白又听见这话,姿态反倒是放的很低很低:“卿卿,其实朕——”
“臣妾身子不爽,陛下若还是想要这个孩子,就放臣妾去歇息。”程慕娴不是身子不爽,而是心里不爽。
她知道陆又白重视孩子,才会拿了孩子说事情。
被程慕娴打断要说出口的话,陆又白当即就被逼的差点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说出口。
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的卿卿眼下不信他,不信他口中说的话。
只怕到时候她问一句他是否糊涂了,还要喊了太医进殿。
陆又白就头疼的紧。
卿卿,我该拿你怎么办?
程慕娴最终还是从陆又白的怀抱之中挣脱开来,一个人慢慢的扶着腰,小心的往前走。
陆又白一晃神,记忆和上辈子重叠。
那个时候,他的卿卿也曾经这般落个背影、一只手撑在腰间,身后长长的裙摆落在地上随着她的步伐前行,像是落在无声岁月里的一道伤痕,能翻开殷红的血肉。
“不是!”
陆又白一个着急,跑过去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直接连人带桌子上的茶水砸在了一块。
程慕娴听见动静回了个头,见陆又白整个人头朝下扑在地上!
“陛下!”
“快来人!太医!太医!”
……
陆又白只是受了皮肉伤,他绊倒往下摔的时候,手背上扎到了破碎的瓷片。太医在一边用热水烫过的夹子替他仔细的夹出来,偶尔还会带出来一些血和皮肉,看得甚是触目惊心。
程慕娴刚刚一个慌张,是怕陆又白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回头要算在她的头上,哪里是担心人了。
陆又白靠在榻上,眉头也不带皱一下的,就连太医撒了药粉替他包扎时,也不曾出声。
只有程慕娴注意到了:陆又白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她伸手取下别在身上的手帕,替他擦擦汗水。
陆又白享受着程慕娴的照顾,心想这一摔真的不亏,要不日后就多摔几次好了……
太医交代陆又白最近几日不要动手,也不要沾水,避免伤口裂开不好愈合,每隔三日自会前来换一次药,随即留下两瓶药丸子就离开。
陆又白被扎的那只手是右手,如今倒是不能批阅奏折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人明天还要上朝,这么大个伤口哪里看不见了?除非文武百官都是瞎子。
到时候传出来在未央宫出的事,她又是那个风口浪尖上的人。
她下意识的皱眉,陆又白误以为程慕娴是担心他,脸上也带了几分笑:
“朕没事。”说着,还用左手摸摸她的额头。
谁担心你了!她、她就是担心她自己!
只是这男人的手还没有撒开,又说了一句:
“朕如今也没有办法批阅奏折,交给旁人朕也不放心。”陆又白故作虚弱,往程慕娴怀里靠:
“卿卿来帮朕批阅奏折吧。”陆又白生怕程慕娴拒绝,赶紧的补充一句:“卿卿只管写朕说的话就是。”
程慕娴一双明眸瞪得浑圆,仿佛在说确定不是开玩笑?
可陆又白话说的真真的:“卿卿只管放心去,朕说了不治罪就不治罪。”
这事情跟韩芷柔毫无干系,程慕娴倒是勉强信几分。
“只是臣妾的字和陛下的字显然不同,只怕是那些大臣一眼就看出来。”
程慕娴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她写的一手卫夫人的簪花小楷,可陆又白写的字乃是历朝书法大家的,下笔十分刚劲有力,这差别还是挺大的。
若是这奏折发回去叫这些大臣看出来了端倪,只怕朝政时候又要吵成一团。
“无妨,有朕在。”陆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