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卓乘坐的马车,像疯了一样在洛阳城外的官道上疾驰。
所谓官道,只不过是简单硬化过的路面。虽然比土路平坦些,但也是坑坑洼洼斑驳不平。
再加上马车只有非常原始的减震系统,疾驰起来,把车厢里的武卓颠的七荤八素,两瓣屁股都敦麻了。
耳听着怀里的医箱,不断发出结构摩擦瓷瓶碰撞的声音,忍不住冲车外大喊:“慢点!治伤的东西颠坏了,我去也白去!”
车外骑马狂奔的国公府侍卫长哪管那些,在他的印象里,药是草药,就不存在颠坏的道理。
至于人……活着就行,颠两下又不会死。
于是根本不理会武卓的呼喊,一个劲儿的催促马夫和胯下的战马。
金吾卫大营门前,执哨的几个兵丁眼见几匹快马和一辆马车卷着扬尘冲过来,一时间有些发傻。
待来人跑近些才看清,领头的居然是魏国公府侍卫头领。
再联想到重伤的李二将军,忙不得搬开鹿角放人进去。
就这样,一行人直接冲入金吾卫大营,疾行至医帐外。
随后一阵马嘶声、车轮车轴不堪重负的扭曲声和大片扬起的尘土,几匹战马和马车被勒停在医帐外。
车厢里的武卓猝不及防,直接被甩离了座位。生怕医箱摔坏,死死的抱在怀里,肩膀和半边脸重重的撞在地板和车厢壁上。
人正疼的龇牙咧嘴起不来身的时候,车门和挡帘被一把掀开。
侍卫头领大手伸进车厢,捞住武卓的脖领子,直接把人给扯到了外面。
不待武卓站稳,拽着他就往营帐里走。
武卓两手抱着医箱跌跌撞撞的跟了几步,连疼带急的一下就恼了。
强行扎住两条腿挣了一下硬是没挣开,情急之下照着侍卫头领的大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他可是气急下了死力气的,硬是把侍卫头领给踹的踉跄两步,下意识松开钢爪一般的手。
“你特么找死!”侍卫头领恼了,一对牛眼珠子冒着火的瞪着武卓。
武卓被对方的煞气激的心脏狂跳,可脑子一热踹都踹了,后悔也没用。
梗着脖子盯着对方,大声叫嚣:“来!你弄死我!”
“你特么!”侍卫头领上前一步,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你特么的!”武卓回骂一句,同样上前一步,直接和侍卫头领顶上了。
“沧”的一声,侍卫头领将腰间横刀拔出一半。
武卓算准了里面伤员等着救,对方不敢真砍了他。
昂起头直接把脖子露给对方,吼道:“来,砍我!今天你不砍了我,你就是我孙子!”
侍卫头领原本还存着几分理智,听到武卓的叫嚣,嘡啷一声横刀出鞘。
正打算用刀背给对方一记,就听身后响起爆呵:“住手!”
侍卫头领挥刀的动作僵住,回头看了一眼赶忙反手握刀抱拳行礼:“大爷。”
武卓一路过来被颠的头晕脑胀,下了车后连挣带吼,激动的眼花耳鸣。
这会儿模糊的瞅见一帮人从医帐里出来,领头的下巴上有胡子,杵在那威势异常。
又瞅见侍卫头领对对方行礼,却没听清称呼。
喘着粗气问对方:“你就是国公爷?”
其实他是想直接问对方是不是魏国公,只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生硬。
虽然在气头上,还是改口称呼为“国公爷”。
武卓的话一问出来,场面瞬间尴尬了。
呵住侍卫头领的中年人,正琢磨如何跟眼前这小子讲明自己的身份时,身后一起跟出来的孙长仙快步走到武卓身边。
关切的帮他拍打了两下衣裤上沾着的灰尘,低声说:“这位是魏国公府大爷。”
眼见武卓对“大爷”俩字好像没什么反应,猜出他没听懂。
又赶紧补了一句:“嫡长子!”
“嫡长子”武卓还是能听懂的,抬眼看着对方,没好气的问:“你是国公府小公爷。”
“……”
一股比之前更加尴尬的气氛流转。
“小公爷”这个词理论上没错,可眼前这位多大了,足有三十多快四十岁。
这个年纪一般须着的会叫“大爷”,相熟的叫名字,不熟的称呼官职。
还被人称为“小公爷”,简直不是别扭俩字能够形容的。
可是武卓哪懂这些啊,他所知道的,都是从小说和影视剧中看到的。
气急之下还能想到“小公爷”这个,带着点尊称的称呼,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对于武卓的称呼,李令乾本人也是一阵牙疼。
一时间也搞不清眼前的小崽子,到底是不通礼数,还是有意嘲讽自己。
索性不理武卓,对着侍卫头领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这小崽子……”侍卫头领气的不行,但指着武卓一时半下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令乾其实也不指望侍卫头领说什么,问话只是缓解尴尬罢了。
武卓此刻衣服凌乱,裤腿和鞋上粘满灰尘,再加上半边脸还有些红肿。
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家将心忧老二,动作粗鲁了一些。
而眼前这小子,自以为救了颖县主跟长公主府搭上了关系。
心里有依仗,受了些委屈便没了畏惧。
猜出了事情经过,李令乾给了侍卫头领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
然后垂眼看着武卓,嘴里语气生硬的问:“你待如何?”
武卓也没想好要怎么样,有心扭头就走,可真走了人再死了,肯定要